第393章 青州那對祖孫
暢慶園。
貴太妃精神尚可,能出來走動一下。
她已經(jīng)搬過去和太上皇一起住了,兩張床就這么對著,中間分隔六七尺的距離。
太上皇瘦了很多,不怎么吃得下,基本是靠著營養(yǎng)水維持。
人是清醒的,但是之前日志所寫,每日幾乎是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就說難受。
現(xiàn)在看到錦書和少淵過來,他強打精神,一雙眼睛瞪得十分圓潤,卻是無神的。
他還笑著對錦書說:“能行,能撐住!
一句話太用力,便不斷地咳嗽,咳得臉都紫黑了才止住。
想再說話的時候,聲音便破了,嘶啞得發(fā)不出來,只是咧嘴笑著。
他努力想做出還很健康的樣子。
往日那痞俊痞俊的臉,沒了神氣,變得干巴巴的。
貴太妃親自端水過來,用一個小勺子,一點一點地喂進去,聲音溫柔地道:“慢慢說,咱不急啊,他們又不是馬上要走的!
“嗯嗯!”太上皇終于發(fā)出聲音,額頭青筋都顯出來了,艱難地說:“好!”
錦書笑著,“喝慢點!
轉(zhuǎn)過頭去,淚水差點沒忍住。
看望過后,把辛夷和劉大安請到書房里去,商量給太上皇轉(zhuǎn)方案。
“其實方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都沒有多大的分別,”劉大安知道這句話比較殘忍,但還是要問的,“我們現(xiàn)在要討論的反而是,一旦到了那危機關(guān)頭,搶救還是不搶救?搶救的話,需要系統(tǒng)布置病房,用呼吸機和搶救儀器!
錦書果斷道:“搶救。”
“那就先布置病房,不許人進去就是,然后等到要搶救的時候,立刻送進去。”
辛夷道:“開防御啊,開了防御沒人能進去!
“不必了,這里都是心腹,叫他們不要進去,他們就不會進去的!
都是自己人,不必再開防御。
老人居多,雖然防御毒素不高,但吸入后很難代謝出來。
辛夷道:“那行,就不開啟防御,那我先去清潔消毒房間!
她轉(zhuǎn)身出去,到了門口卻又回來,“對了,我昨天接收到一種高頻電磁波!
“高頻電磁波?查到是什么發(fā)出的嗎?”
“
稍縱即逝,沒查到。”
劉大安笑著說:“這有什么稀奇的?電磁波無處不在!
辛夷說:“不一樣,波段,頻率都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辛夷沒數(shù)據(jù),所以沒辦法回答劉大安這句話。
但這個不重要,和眼前要做的事情沒有關(guān)系。
錦書布置好搶救室,心頭實在是沒了辦法,只能祈求那小老虎再出現(xiàn)吧,那或許才是太上皇的轉(zhuǎn)機。青州府。
日頭漸漸地烈了起來,進入夏季,沿海一帶已經(jīng)開始醞釀臺風(fēng)了。
前些年桑寇作亂,沿海許多的小漁村紛紛回遷,打不了魚,只能回陸地找些營生。
后來蕭王率兵驅(qū)逐了?,過了兩三年的好日子,?軈s又卷土重來。
也好在,有自衛(wèi)營打一下游擊,救了一些漁民的性命財產(chǎn),可也著實叫人看不到希望。
如今情況是好一些了,自衛(wèi)營被京衛(wèi)軍收編,有一定的震懾力。
有人便重新出海,但也有人往富庶之地尋求出路。
要走出祖輩居住的地方,需要一定的勇氣。
金老漢沒有勇氣,他一輩子是要死在這里的。他三個兒子都死了,只有最小的兒子留了一點血脈,那點血脈,如今才五歲。
老伴早就走了,那個時候還不算是老伴,走的那年,也才三十歲,是難產(chǎn)走的。
他一個人把三個兒子拉扯大,三個兒子都跟隨他出海打魚,長子和次子死在海里了,小兒子三年前得病也走了。
小兒子走了,小兒媳婦也跟人跑了,家也就沒了。
他倒是不覺得有多傷心,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流,人生嘛,就是這么回事。
也挺沒意思的。
好在,家里頭麻繩是有的,門前也有一棵樹,麻繩往上一拋,系出一個圈來,腦袋往里頭一伸,這輩子苦也好,樂也好,都到頭了。
繩子拋了,凳子搬來了,就差把腦袋往里頭一伸,卻聽見茅屋里頭晃晃悠悠地走出一個娃。娃手里拿著半塊窩窩頭,咯咯地笑著,朝他伸了過來,“爺,給你吃吃!
娃幾日沒洗澡了,臟兮兮的,鼻涕流到嘴里頭,那窩窩頭是今日一早給他做的,不知道為什么沒吃完。
金老漢想著自己今日也沒吃呢,橫豎是要死,不如做個飽死鬼。
而且,這娃也是命苦啊,爹娘都沒了,往后自己走了他也是要死的,要不先找個好人家給收養(yǎng)了?
如果送不出去,便先捂了,也省得慢慢地餓死。
他下去把娃抱在懷中,拿了那半塊窩窩頭放到嘴里。
娃望著他,瘦巴巴的小手在他臉上胡亂擦了一下,“爺不要哭!
他一怔,哭了嗎?他哭了?他自己伸手一抹,還真有眼淚。
這一哭,就收不住了,哭得驚天動地,哭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哭完之后,第二天他背著兩歲的娃出海打魚。
三年過去了,他老了,許多事做不來了,劃船都沒力氣。
娃能幫忙,但到底還小,漁網(wǎng)都拖不起來。
他們老金家祖上幾輩子都沒讀過書,這娃怎么就喜歡認(rèn)字讀書呢?
自衛(wèi)營里有個兵會寫字,娃就凈往他屁股后面跑,有一日回來,娃拿著樹枝在地上畫了一道符,高興地說:“爺,這就是我的名字,我叫金娃!
他笑了一笑,“嗯,吃飯去吧。”
又過了幾日,他跑回來在地上畫了幾道符,說:“爺,這是您的名字,這是爹的名字,這是我的名字,咱一家人在一起了。”
他盯著看了好久,不知道心頭哪個地方震了一下,整個人也跟著哆嗦了起來。
第二天,他見到了那個教娃寫字的兵,那個兵對他說:“老漢,你孫子聰明啊,學(xué)字特別快,你要送他上學(xué)堂!
他說:“識字沒用的,會打魚才有用。”
兵笑著說:“怎么沒用?讀書識字明理知事,搞不好以后能當(dāng)大官呢!
他沒想讓娃當(dāng)大官,他們祖上就沒出過當(dāng)官的人,哪怕當(dāng)吏的也沒有。
但是,他說娃很聰明,這么聰明的娃也要一輩子打魚嗎?
那個晚上他想了好多,第二天就去找那個兵,問他如果沒銀子怎么才能上學(xué)堂認(rèn)字。
那個兵看著他好久,道:“你如果真想讓娃有出息,帶著他去京城找一個人,那個人在蕭王府,叫敏先生,你跟他說,是戰(zhàn)無情叫你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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