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段氏八卦多事,而是她打聽了嚴(yán)世南的來歷,怕此人又是一個章回,她家真真生得招人,那些男人卻不能叫她滿意,新夫婿也不知幾時才能找到。
池真真的心卻沒往這些事上想,她與施娘子商議后,初定于金秋時節(jié)再推出紫金墨,有嚴(yán)世南人在這兒,把該采買的材料買齊了,靜下心做批好貨出來。這回不像去年開鋪子賣紙張,那時候大家沒什么經(jīng)驗,要做好萬全準(zhǔn)備才行,而且玉玄鑒的那位掌柜已經(jīng)自已請辭,她得再尋個靠譜的人才行。
而嚴(yán)世南也給了準(zhǔn)話,必叫新墨名動燕京城,才對得起池真真對他的看重。
如今天熱,池真真并不常出門,一切事務(wù)都交給施娘子,有事也只打發(fā)阿音去工坊,段氏仔細(xì)瞧著,才相信嚴(yán)世南與章回不同,將心思放回自家兒子身上。
池小志如今又長了個頭,楊維柯教得用心,學(xué)問又更進(jìn)一步,人也穩(wěn)重許多,令書院的先生與同窗大為改觀。
段氏數(shù)次叮囑池小志莫要貪涼,他還是喝多了消暑的冰飲,這兩日有些鬧肚子,躺在床上歇著,模樣有些沒精打采,他從始自終都是站在池真真這一邊,勸段氏莫要操心太過:“姑姑的人品樣貌何愁嫁不出去,不過是無心嫁人罷了!
“胡說,哪個女子不想嫁人?且真真從前被人虧待,根本不算成過婚,她心中定有遺憾!倍问献介竭叄吔o他搖扇子邊嘆口氣,她家真真實在可憐。
池小志搖頭無奈道:“那也不可能是嚴(yán)公子,一雙眼睛長在頭頂上!
真正有才之人當(dāng)如裴文柳那樣,考取功名后施展一身才學(xué),嚴(yán)世南的出身到燕京城可不顯,又沒有功名,就算他某些本事比較突出,那也配不上他的姑姑。
他忽然道:“娘你聽說沒,近來有位北羅王子入京,我好奇去瞧過熱鬧,你猜怎么著,姑姑竟同他在一起!
段氏拿扇子輕輕拍他的頭,道:“你天天就惦記瞧熱鬧,真真怎可能認(rèn)識王子?”
這件事池小志回來后沒對任何人提,今日終于忍不住告訴段氏:“是真的,王子身邊都是些身高九尺的大漢,長得也嚇人,不過王子卻很英俊!
段氏更加不信,怎會有人那么高,她問道:“北羅是什么地方?”
這下把池小志問住了,他想了想道:“應(yīng)是很遠(yuǎn)的地方,聽說全是草原,那些人每日放牧為生!
段氏更加放心,外族人嘛,茹毛飲血不曾開化,真真若是找個那里的夫君,嫁過去豈不是受苦?
池真真正頂著酷暑抄經(jīng)文,幾日的功夫就抄了半尺厚,隨后會送到小祠堂燒給唐桓。
她悄悄地在自己家里給唐桓立了個牌位,沒有人要求她守孝,可說到底她承了人家好大的恩情,更不用提唐桓留給她的一切。所以她無事不出門,衣裳也叫阿音準(zhǔn)備素凈的,就連飯食也盡量不見葷腥。
阿音眼見著自家姑娘又消瘦了幾分,心里發(fā)愁得很,她也不知道池真真如今與檀寧算是怎么一回事,先頭兩人一起給將軍府主持白事,過后又像陌生人一般不來往,只有池家如今養(yǎng)著的幾個錦衣衛(wèi),讓她覺得兩個人有別人不知道的默契。
說起這幾個錦衣衛(wèi),好好的官爺不當(dāng),換了池家的下人的衣裳,做起了看家護(hù)院的活,只有池真真出門的時候他們才跟著出去,輕易不打擾池真真。。
今日,為首那個姓徐的突然叫人往內(nèi)院通報,說是有事要見
聽聞此事,池真真的眉頭輕皺,就是這些人的存在,讓她隱隱覺得與檀寧之間的聯(lián)系比從前還要緊密,十分令人苦惱。
可她又?jǐn)f不走他們,回到燕京城后,處處風(fēng)平浪靜,那些刺殺仿佛從未發(fā)生一般,可檀寧卻不肯叫他的人回去。
來人穿的是下人衣裳,行的禮卻是下屬參見上官那般,說道:“大人請池姑娘到緝事司一見!
巴巴的叫她頂著大日頭出門,去的還是緝事司,池真真滿心抗拒,上回若不是為了救遲飛鸞,她是死也不肯踏入那里半步。
“他有什么事?”
“大人說已經(jīng)收到裴氏夫婦的消息!
“當(dāng)真?”池真真驚喜地起身,才踏出兩步又停下:“什么消息,你說與我聽便是!
“咱們也不知道,大人請您到緝事司!
看來這趟是必須得去了,池真真猶豫片刻,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請轉(zhuǎn)告你家大人,我在南街正中的米鋪等他!
那間米鋪是唐桓給她的鋪面之一,早前她推說不會經(jīng)營,全都交給老管家,誰知道老管家卻不肯讓她輕松,知道她不想沾手也要尋到她,將所有的店鋪與田產(chǎn)一一交待清楚。
米鋪上面還空著,正好拿來當(dāng)她與檀寧見面之所。
檀寧的名聲在外,他不在燕京城,錦衣衛(wèi)都很安生,那些好端端在家坐著就被帶走審問的事少了許多,如今他一回來,錦衣衛(wèi)像有了主心骨,又開始如狼似虎拿人回衙門,剛剛平靜的朝堂局勢又起風(fēng)云。
首先是鄒云豐那樁公案,本已經(jīng)有了定論,圣旨也下了要判他流放,可是檀寧入宮與圣上深談半日,所有與案子相關(guān)的證據(jù)還有人,都落入了檀寧手中,竟是又起了變化。
官員們都很納悶,他一個指揮使,與原宰相并無交情,怎地突然插手管了,鄒云豐剛剛出事的時候,也沒見他有反應(yīng)啊!
總之,檀寧將一干人等重頭又審了一遍,甚至連曾經(jīng)為鄒云豐說話,受到牽連的人也查了一遍,被打壓被貶官的重又看到希望,誰說檀大人被圣上厭棄,又是誰說他抗旨不遵了,人家的圣寵一點也沒少!
說到底,鄒云豐這件事就像一個構(gòu)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是證據(jù)被人擺出來,還有他曾經(jīng)的門生親口指認(rèn),貪腐的罪名是板上釘釘,就是不知道檀寧有沒有本事給鄒云豐翻案了。
不過,當(dāng)初那些把鄒云豐拉下來的人肯定不會干看著,就比如檀寧的兄長,檀容,藏銀案很大一部分就是他給辦的,既然鄒云豐是被藏銀案主謀為由頭彈劾直至落馬,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只是后來圣上有意將這件事按下去,安華縣主重病離世,他碰巧從鄒云豐的案子里抽離出去,這些檀寧早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