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母女都是一般的心思,余夫人沒有選擇合離,而是留在余家,與余大公子在余生里相對兩相厭,更多是為了自己生的一雙兒女的將來打算,不能為了自己痛快影響兒女婚嫁之事。
池真真有些羨慕余慧,無論如何還有親娘為她籌謀,而她只有自己。
余夫人看著池真真姣好的面容,問道:“我聽說你在外頭開了鋪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她對池真真是真心感激,女兒余慧長這么大,還從未如此依戀過年紀(jì)相仿的朋友,她們并不是因為太子妃才刻意同池真真交好,聊得多了便拿池真真當(dāng)自己人,關(guān)心起了她日后的打算。
池真真不在意地笑道:“也沒什么打算,我與嬸嬸小志一起過活挺好!
沒想到余夫人是想給池真真說門親事,她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澳阌袡C會就別錯過,這件事交給我,保管給你尋一個如意郎君!
池真真不想問她若是如意郎君好找,那為何會遇上余大公子這樣夫婿?
她不相信余夫人的眼光,婉拒道:“不用了,我現(xiàn)在不想嫁人!
若是前幾日還成,前幾日她剛剛見過檀寧,那股靈魂深處的悸動仍久久未散,姻緣一事實在沒什么心情。
余夫人想了想道:“不急,這種事也是講究緣法的!
——
除夕那日,燕京城飄飄灑灑下起大雪,不到半日便積了半尺厚。
就在家家戶戶貼春聯(lián)放鞭炮熱鬧過年的時候,錦衣衛(wèi)大牢的監(jiān)房里,原慶咳得喘不過氣,他身上裹著一件棉袍,頭發(fā)散亂靠在墻角。
過道里傳來腳步聲,來人走到他的牢房前停下,卻沒有立時開口說話。
原慶抬起眼,朝外面看一了眼,來人是杜西河,曾經(jīng)也與原慶極為熟悉,他見原慶有了動靜,冷聲道:“原先生,大人讓我來例行問話,你可愿意交待了?”
檀寧并沒有親自審問,杜西河下手沒有留情,接連拷問幾日,原慶全都咬牙忍受,才剛投靠的長公主毫不在意他的死活,這便罷了,他一直等待的陳王府沒有人來撈他。
原慶心中苦笑,他高估了自己在陳王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檀寧的狠厲,恐怕上次放過他,是在意池真真的安危,也缺少一個殺了他的理由,
他裹緊身上的衣裳,淡淡地道:“杜大人不用多問,我說了,唐將軍想知道的話,就親自來問我!
錦衣衛(wèi)拷問犯人的手段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杜西河有些佩服原慶能熬到現(xiàn)在,他道:“你想見唐將軍,大人說給你這個機會,一會兒便送你去將軍府!
原慶冷笑了兩聲,明明可以抓了他后直接送去將軍府,檀寧偏偏要他受幾天苦,他再度咳起來,想必檀寧的心里早就憋了火氣,要全數(shù)發(fā)泄在他身上。
杜西河緩聲道:“原先生的心思太難猜,萬一你到了將軍面前仍不肯說,他老人家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生氣,當(dāng)然要你心甘情愿才行!
倒真有這個可能,原慶笑了笑,不得不說檀寧非常了解他。
他掙扎著站起身:“請轉(zhuǎn)告檀大人,我不想在大牢里過年,所以他不必?fù)?dān)心我玩花樣!
杜西河道:“你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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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大年初一,池真真沒睡醒便被段氏叫起來,昨夜一時興奮睡得有些晚,這會兒人雖然起了,可是精神處于一種極困卻又無法安睡的狀態(tài),給嬸嬸段氏拜了年,又給池小志塞了個大紅包,打算吃了午飯再回去好好休息。
外面還在下雪,到處積著厚雪,她從西跨院走過來時,路上的雪已清掃過,可也走得小心翼翼,據(jù)說燕京城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下過這樣的大雪,雖然過年的時候百姓不必出門做工,可是出行十分困難。
好容易陪著段氏熬到用完午飯,池真真哈欠打了一半,外面大頭被人拍得震天響,不多時看門的老仆帶著一個人渾身雪痕的漢子走進(jìn)來,池真真認(rèn)得,那是玉泉鎮(zhèn)王老爺家的仆從,一看見她便慌張地道:“池姑娘,紙坊出事了,我們老爺叫我來給您送個信兒。”
池真真驚得瞌睡全無,急忙問道:“出什么事了?”
“昨兒半夜老爺夫人守歲睡得晚,就聽得外面幾聲震響,有些地動山搖,今日一早起來叫人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您那紙坊不知為何被炸沒了,如今成了個深坑,周遭林子也毀了大半,要不是下著雪,怕是會燒到山上去!
那漢子想起看到的慘狀,臉上全是后怕,幸虧過年沒什么人,不然必定尸骨無存。
池真真不明白,好端端為何紙坊會被炸沒了,她那里就是個尋常的工坊,又沒做炮仗,怎么會出這種事!
她跌坐在椅中,目光與茫然的段氏相碰,一瞬間全沒了主意。
來報信的漢子粗聲粗氣地道:“我們老爺說,里正已經(jīng)報了官,年節(jié)里不知有沒有去。老爺還說讓您最好先別回去,昨晚上震得太狠,雪又太大,鎮(zhèn)上有幾戶的房子塌了幾間,說不清是雪壓的還是什么,就有人怪到了您的頭上,說不定想賴些銀錢……”
池真真緩了緩神道:“辛苦你跑一趟,雪下得這般大,路上一定很辛苦!
她讓阿音拿了些賞錢給他,帶他下去用些飯食,不好叫人餓著肚子再趕回玉泉鎮(zhèn),那人連道不敢,他是趕車過來的,主家那邊也給了貼補,辛苦一些也無妨。
王老爺是好意,大過年的出了這種事,她現(xiàn)在回去也于事無濟(jì),既然已經(jīng)報了官,她便等消息就是。
可前頭鋪子才被燒,現(xiàn)在紙坊就被炸,任誰都會覺得事情不簡單。
池真真心里亂糟糟地,段氏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池小聲坐著沒有吭聲,好一會兒站起來說道:“姑姑,不如我去瞧一下!
“你給我安生待著,哪也不許去!
不等段氏開口,池真真已經(jīng)制止了他的想法,她還沒個頭緒,池小志一個惹事精去了怕不得出更大的事。
王老爺說的對,正是年節(jié)間,官府那里便是去了人,也不會盡心查的,何況還有鎮(zhèn)上的麻煩,人家真把這事賴在她身上,那是有嘴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