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大叔,形象憨厚個頭不高,手上都是干活磨出來的老繭。
進屋之后,也有些畏畏縮縮,看著我和陳沛瑤,略帶緊張,問道:“麻煩問下,店老板在嗎?”
聞言,我和陳沛瑤同時伸手,指向了對方。
兩人對視一眼,又無奈的笑了笑。
然而這個舉動,卻讓大叔有點不知所措,略有些茫然的看向我們,最終還是陳沛瑤上前,詢問道:“大叔,我們都是店老板,您這是……?”
“我想問問你們,接辦喪的事兒不?”大叔道。
“嗯,我們喪葬店,接的,請問您這是,家里的……誰?”陳沛瑤頓時嚴肅問道。
大叔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道:“我家……小娃……”
他說著的時候,情緒都有些無法控制,在我和陳沛瑤的安撫詢問下,才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大叔名叫王忠,是徐都下面的靈縣人,這一次來,是讓我們?yōu)樗男O子王浩軒操辦喪事。
小孫子只有十二歲,按照靈縣的規(guī)矩,到了這個年齡,是將十二生肖全部輪轉(zhuǎn)了一遍,是為十二歲的成人禮。
結(jié)果卻不想,小孫子暑假里面去了一趟他父母那里后,回來染上了一種很奇怪的病癥,夜里的時候,家人總是聽到他房間里,發(fā)出很奇怪的聲音,一進屋之后,又聽不到了。
這事兒出了一個星期后,王浩軒突然失蹤了,最后再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是在一片菜地里面,整個人一頭扎進了菜地附近的水窖淹死了,旁邊還有一個奇怪的木牌子。
這事兒對于王忠以及家里人的打擊很大,報警調(diào)查,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是王浩軒自己走到了水窖旁邊扎進去的,最終定了個自殺。
無奈,王忠一家只能先將王浩軒的尸體帶回來,但是因為靈縣那邊的規(guī)矩,沒有辦這個成人禮的孩子,屬于幼童,如果夭折,是不能入祖墳的,想要入祖墳,便要請陰陽先生過來為其操辦一下才可。
所以王忠找上了我們,想要讓我們?nèi)蛶兔Α?br>
至于為何滿大街的喪葬店,最終找到了我們這兒,是因為其他店鋪的人,一聽是小孩夭折的事情,都借故推辭,不愿意去招惹這個麻煩。
所以越找人,王忠的心中就越是低落,來到我們這兒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得很緊張,生怕我們這最后一家店,也拒絕了他。
聽完這些,我和陳沛瑤對視一眼。
靈縣的這個規(guī)矩,之前陳老爺子就曾告訴過我,畢竟這縣城距離我們較近,也有生意上的往來。
做這種沒有舉辦成人禮后夭折的小孩葬禮,需要搞得特殊物件兒確實不少,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這小孩夭折的太早,怨念什么的十分容易滋生,所以在下葬的一些流程上,需要特殊的關(guān)照。
如若出現(xiàn)問題,極容易造成喪事出現(xiàn)問題,還引火燒身,屬于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一般的喪葬店,都不太愿意接這種活。
但王忠此時憨厚拘謹?shù)臉幼,一時間讓我有些動容,想了想看向陳沛瑤,道:“瑤瑤,咱們準備一下?”
“聽你的,小天哥哥。”陳沛瑤點點頭。
“兩位小先生這是……同意了嗎?”王忠看向我們,激動的驚訝問道。
我點頭,道:“老叔,你把你小孫子的信息什么的都留下來吧,我們弄好了之后就過去,你可以先回去,也可以在這兒,等我們弄好了一起去!
“多謝小先生,多謝小先生!”
王忠沖我們連連作揖,我和陳沛瑤忙去攙扶,他激動的一邊擺手,一邊告訴我們,就在這兒等著我們完事兒,然后領(lǐng)著我們一起去。
看這個樣子,是生怕我們反悔。
我對此可以理解,不再多說什么,出門找來王大餅,讓他先為喪者做一副棺材,而后又跟陳沛瑤一同,出門購買了一些特殊的喪葬物件兒。
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晚上的七八點鐘。
我本想留王忠在店里簡單的吃個飯,他卻招呼我們說家里已經(jīng)準備好,都在等著我們。
盛情難卻,我們只好先將東西裝車,隨即一行前往王忠所在的靈縣而去。
王大餅這人自己做棺材算是外行,所以回來之后,又把老李頭給返聘了回來,替他做棺材,他自己當個甩手掌柜,所以安排了老李頭要做的棺材樣式后,也跟著我們一起上了車。
靈縣距離徐都市,頂多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到了縣城后,又在王忠的指揮下,順著一段土路,朝著他所在的王家村而去。
這土路不寬,還在新修路基,因為前幾日下雨的原因,路上坑坑洼洼,略顯泥濘。
因為這廂貨車的燈光昏黃,夜色之中能見度不高,我便放慢了速度,盡量的控制好車身,防止車輛有側(cè)翻的可能。
走了一陣兒,前面出現(xiàn)了一座小橋。
橋不大,整體是石柱子支撐,甚至沒有路寬,連會車都不太方便,所以我再度減速,并且按了幾聲喇叭,防止有對向來車。
就在這個時候,王忠卻謹慎的看向我,道:“小秦先生,快走,加油門,快過去!”
我不由一愣,扭頭問道:“咋了大叔?這路太爛了,不好加速啊!
“哎呀,你就聽我的,快走吧!”王忠的臉上,緊張神色更甚。
我見他如此,便也沒有多問,點點頭深踩油門,想要加快速度。
結(jié)果這個時候,這廂貨車好死不死的熄火了!
手動擋的車子,突然熄火是常態(tài),我并未過多在意,而是再度發(fā)動車輛,想要重新打火。
可這發(fā)動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吭哧吭哧好一陣兒,都沒有發(fā)動起來!
“啥情況啊小天,你這車子咋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了呢?”王大餅有些無語的沖我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之前還好好的!
我不解的看了看車廂,隨即再度發(fā)動車輛,然而卻仍舊沒有辦法打火。
“是不是缺機油了還是咋?這么多天放那不開,今天開一次,結(jié)果還壞了!”
王大餅嘟囔著,就要打開車門,又道:“機艙蓋打開,我下去看看!”
“不能下去!”
我手剛碰到機艙蓋的開關(guān),就聽王忠突然喊了一聲,他神色緊張的看向我們,搖了搖頭,道:“別下車,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打著火!總之,千萬別下車!”
聽到他這話,再看他的樣子,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座橋周圍,應(yīng)該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或者傳出過什么詭異的說法。
王大餅也直接關(guān)上了車門,皺眉看向了我。
“老叔,這座橋,是不是有什么邪乎事兒傳出來過?”我看向王忠問。
王忠緊張的喉結(jié)涌動,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道:“夜里不說那啥,你就別問了,先別下車,說不定等一下就好了。”
“看樣子真有什么東西!”
王大餅聽到這話一笑,看向王忠擺擺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下去瞅瞅,你就在車里待著,別亂動就行!”
說罷,直接下了車。
他是獵鬼人,對付這游魂野鬼之類的東西,簡直太簡單不過,所以我完全不擔心,他有什么問題。
但為了防止王忠出事兒,我還是招呼陳沛瑤在車上,觀察他的情況,隨即隨著王大餅一起下了車。
我們倆下車繞著車子走了一圈,隨即王大餅的目光,放在了貨廂的位置,臉上漏出無奈的神色,搖頭道:“有幾個邪祟,應(yīng)該是看上了你拉冥幣紙錢跟香火,在里面正享受著呢!”
“問題大嗎?”我問。
王大餅撇嘴聳聳肩膀,笑著抽出雞尾羽扇,直接打開車廂,朝著里面扇了扇。
一股陰氣,頓時從貨廂里面噴涌而出,隨即快速的消散不見。
“行了,再去打火試一下吧!蓖醮箫灈_我招呼道。
我點點頭,上車重新啟動,這一次一點就著,分外絲滑。
沒一會兒,王大餅關(guān)上貨廂后也上了車,笑看著我點頭道:“行了,走吧!”
我沒說話,踩油門走上小橋。
然而過橋的時候,我卻突然感受到,在橋邊護欄的位置,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瞪著我。
當我循著目光看去的時候,橋邊護欄并沒有任何身影的存在。
對于這種情況,我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tài),沒有去管,而是加快速度過了橋。
期間,王忠一直都沒有說話,緊張兮兮的看著周圍,似乎對于這座橋分外的恐懼。
見狀,我等到距離小橋很遠的時候,才開口道:“老叔,橋都過去好久了,現(xiàn)在沒啥事兒了,我就好奇,你怎么對那座橋那么害怕?”
“我們這邊的人,都叫那座橋是鬼橋!
王忠這才緊張開口,舔了舔嘴唇,道:“前兩天,我們村一個開拖拉機拉貨的家伙,從橋上翻了過去,說是夜里的時候掉下橋的,被那鬼橋旁邊的厲鬼索了命!”
“那橋不寬,開拖拉機過去,確實有可能側(cè)翻,為何說是厲鬼索命?”王大餅不解問。
王忠聞言,神色緊張,并未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