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和大傻沒跑,死死釘在原地,目光如鷹隼般鎖死那道白影。
石碑還給了一個重要的提示——月華為徑!
這是否說明,只有被月光照亮的區(qū)域,才是藝伎的活動范圍?
如果猜測成立,藝伎是無法靠近兩人的,因為他們之間隔著一大片建筑陰影......除非繞路!
“不對勁!”蘇遠徒手掐滅煙頭。
只見藝伎在臨近一片建筑陰影時,身影驟然模糊、融化,仿佛被黑暗吞噬。
下一秒,它已從五十米開外另一片孤島般的月光中凝聚而出,瞬間跨越了無光地帶,鬼魅般拉近距離!
陰影無法限制它,反而會讓它直接進行空間跳躍?
大事不妙,兩人所處的天臺上也是被月光照亮的區(qū)域,藝伎可能直接上來和他們貼臉!
四十米。
三十米。
藝伎在飛速靠近!
“先生,逃跑嗎?我的黃包車就停在樓下。”
“你拉黃包車要是能跑過它我們就沒必要跑了!碧K遠迅速站起身,左右環(huán)顧,這個時候可以選擇跑下樓,但他們沒辦法把水缸一起帶走了。
他很快瞬間鎖定了天臺的角落,那是高大女兒墻與旁邊一個敦實磚砌排煙道形成的狹窄夾角,月光被完全阻隔,形成一小片深沉的絕對陰影。
“去那里,把水缸抬過去!”
兩人合力抬起水缸,蹬蹬蹬跑到那片陰影下。
眼角余光瞥見一抹白影,藝伎已經(jīng)來到了天臺上,蘇遠立刻說:“下水!”
“噗通!噗通!”
沒有絲毫猶豫,兩人一頭扎進了水缸里。
水波劇烈晃動,視線扭曲,透過晃動的水面與油層,蘇遠可以看到幾米外的那具慘白鬼影正在死死盯著他們。
藝伎的身影定格在月光所能觸及的最后一線邊緣,她那雙空洞含笑的雙眼,穿透水波的扭曲,牢牢鎖定著水缸所在的黑暗角落。
然后,它張開了嘴。
“か......ご......め......”
聲音響起了。
這是一種靈異襲擊,聽清這首歌謠的人會不自覺跟隨歌唱,但身體并不會受到控制。
如果沒有及時跑出歌聲覆蓋范圍,并跟隨哼唱完一整首歌謠,被襲擊者就會立刻自殺。
"かご......め......”(籠中......鳥......)
冰冷渾濁的水包裹全身,浮油粘膩地貼在臉上,蘇遠和大傻蜷縮在水缸底部,像兩條蟄伏的魚,一動不動。
但距離實在太近了。那陰冷的囈語穿透水層和油膜,絲絲縷縷,無孔不入地鉆進來。
蘇遠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混合著煩躁與冰冷恐懼的感覺直沖頭頂,這是歌謠帶來的影響。
僅僅只是隱約聽到一些便深感不適,真聽清了,就完了。
他在水中揮舞了一下手掌,示意大傻和自己一起做。
下一秒,他張開嘴,肺部發(fā)力。
蘇遠:“2%@#¥#@@@……%@”
葉昊宇:“!@¥!@#!@%¥@#”
COS水鬼!
水中的聲音傳播更快,兩人耳邊現(xiàn)在只剩下自己發(fā)出的怪聲了。
“籠の中の......鳥は......”(籠中的......鳥兒啊......)
“!@%¥@#%@%......”
這是一場肺活量的比拼!
......
一輛老式轎車在河岸附近?肯聛恚嚿献呦滤膫人,分別是白曉蝶、杜武師父、黃師父、以及關鍵人物胡大師。
其他幾位師父也想跟來,但畢竟對付厲鬼不是團建,而且他們之中會開車的只有白小蝶,一輛車只能拉下這么多人。
“胡大師一切就交給你了!卑仔〉幌萝嚲托募比绶俚拇蛄恐闹。
她是順著蘇遠留下的地標一路開過來的,他和那個三輪車夫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交給我?沒問題!”胡大師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一副高人風范,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白小蝶,“只是......白小姐,你也知道,這等兇煞之物,最是耗費元氣,動輒折損陽壽。”
“貧道雖有濟世之心,但這‘禳星續(xù)命’、‘破煞安魂’所需的香燭紙馬、靈符法器,還有事后調(diào)理的參茸補品......咳,花費著實不小啊!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再明白不過。
杜武師父和黃師父都沒說什么,這一路過來他們看到了如同人間煉獄般的瀛海,確定那作亂的絕對是個大邪祟!
如果胡大師真有本事救蒼生于水火,那他賺多少錢都不過分。
白小蝶強壓焦躁,將隨身小包一把塞入胡大師懷里:“大師,事成之后,另有重謝!先救人要緊!”
胡大師掂量了一下銀元,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好說好說!白小姐爽快人!看貧道手段!”
他立刻從隨身背著的褡褳里往外掏家伙什:一柄油光锃亮、紅繩系著銅錢的桃木劍,幾張畫得歪歪扭扭的朱砂黃符,一個銹跡斑斑的銅鈴,還有個小香爐。
就在他擺弄“法器”時,眼尖的杜武師父猛地指向遠處一棟樓的天臺:“看那邊!有東西!”
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借著清冷的月光,隱約可見天臺上,一個穿著寬大和服的慘白身影,正僵立在月光邊緣,面朝著天臺角落一片深邃的陰影。
而在那片陰影里,似乎有一個......大水缸?
“是它!那厲鬼!”白小蝶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認出了那身裝扮,正是百姓口中描述的“藝伎”!
那蘇遠他們在哪里?
“哎呀呀!好重的煞氣!果然兇戾!”胡大師也看到了,臉色微微一白,但立刻又鎮(zhèn)定下來,擺開架勢。
真正的厲鬼帶給人類的壓迫感是無法言喻的,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靈魂深處都會升起顫栗的感覺。
胡大師這時候沒有轉(zhuǎn)頭就跑,已經(jīng)很厲害了。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腳踏天罡,左手搖動銅鈴,發(fā)出急促而毫無韻律的“叮鈴哐啷”聲,右手揮舞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忽高忽低,時而尖銳時而低沉: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五方揭諦,六丁六甲,值日功曹,速速顯靈!助吾降妖伏魔!呔!兀那東洋妖孽,不在爾等島國安分,竟敢來我華夏之地作祟!今日貧道便要替天行道!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