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許斂騎了馬,來到裴家莊。
見裴家主、裴恒、裴昭熙和幾個庶出的少年少女騎著馬、背著弓箭浩浩蕩蕩地出來,后面還跟著兩隊侍衛(wèi)。
看到許斂,裴恒怔了下,隨之拱手笑道,“許兄弟,你這是來找我玩嗎,我們正打算外出呢!
裴家主也是拱手打招呼。
裴昭熙目光看向別處,裝作跟他不熟的樣子。
這演技太差...許斂明白了,看來裴昭熙不方便說邀請他的事,那他只能自己說了,笑著明知故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我還尋思著找你喝酒呢!
裴恒解釋道,“我們?nèi)髴粲幸粋傳統(tǒng),每年有四次集體狩獵,春夏秋冬各一次,這是冬季的狩獵!
好家伙,一年四季都在狩獵,也不給動物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許斂沉吟了下,“我方便參加嗎?”
裴恒還沒回答,裴家主已經(jīng)笑道,“當(dāng)然方便,我原本就有打算邀請許管事參加,只是聽說許管事前些天出差了,公務(wù)繁忙,這才剛回家,我擔(dān)心打擾了許管事,這才沒有發(fā)出邀請!
許斂道,“裴叔叔太客氣,只要裴叔叔一句話,我這當(dāng)小輩的哪敢不來!
見許斂跟父兄說著這些寒暄的客套假話,裴昭熙心情復(fù)雜,他真會裝模作樣,昨天傍晚在馬車?yán)飳λ蓻]有這么客氣。
裴恒招手,叫人拿了一把好弓和一壺好箭給許斂。
許斂拿了弓箭背上,跟裴家眾人浩浩蕩蕩、縱馬疾奔起來。
一路上。
遇到的路人全都退避到路邊,等裴家的人馬過來,才敢重新上路。
奔行了二三十里,裴家眾人和許斂來到了一個山場里。
這里是三大戶集體狩獵的集聚地,可以把馬放在這里,徒步進(jìn)山狩獵,山上可不好騎馬。
等了一會兒,見一隊人馬疾奔而來,卷起長龍般的塵土。
許斂看見韓度在這對人馬當(dāng)中,便知道這是老鎮(zhèn)長來了,也就是綠竹鎮(zhèn)三大戶之一蘇家的家主,蘇慶。
這隊人馬到了近前,領(lǐng)頭的人是一個精神抖擻的老者,看起來老當(dāng)益壯,有一種久居上位的感覺,許斂便知道這位應(yīng)當(dāng)是老鎮(zhèn)長蘇慶了。
蘇慶翻身下馬,把韁繩隨手丟給韓度,“把我的烏羅馬牽到山場的棚子里,要單獨一間,喂點精草料!
烏羅馬...許斂目光異樣,見過炫耀的人,沒見過炫耀這么直接的人。
而且,老鎮(zhèn)長蘇慶對韓度說話的語氣就像使喚仆從一樣,帶著這么多侍衛(wèi),不叫侍衛(wèi)牽馬,卻使喚起了韓度,真不知道跟韓度親切?還是作踐韓度?
“好的,姐夫!
韓度的臉色略微有點僵硬,牽著蘇慶的馬去了馬棚。
許斂眸光閃了一下,從韓度的反應(yīng)來看,并非親切,看來就是有點作踐的意味。
他記得韓度說過,自從韓度的姐姐年老珠黃之后,就失了寵,老鎮(zhèn)長蘇慶對韓度也就冷淡了。
“蘇老哥真是龍行虎步,老當(dāng)益壯!
裴家主主動上前,笑著拱手打招呼。
蘇慶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這才略微拱手,“裴老弟也是風(fēng)采依舊!
兩人寒暄起來,說著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話。
裴家主想起不能冷落了許斂,便伸手引了一下,笑道,“我裴家的兒女們也就不用多說了,蘇老哥都知道,我旁邊這位是許斂許管事,這次跟著我們過來一起狩獵。”
“管事?”
蘇慶不禁看了下年紀(jì)輕輕的許斂,有點疑問道,“管的什么事?”
許斂謙虛道,“管的是最近開辟的那個新礦場,不值一提!
“原來是一個礦場的管事!
蘇慶恍然了一下,隨之態(tài)度就淡了下來,“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跟你一樣的職位,干了十幾二十年,還沒熬出頭,真是枉費了我多年的栽培!
這話說的膈應(yīng)人...許斂略微皺眉,很難想象一個鎮(zhèn)長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這世道就這樣,鎮(zhèn)長這樣似乎也沒什么好稀奇了。
裴家主眸光閃動了幾下。
從蘇慶對許斂這樣輕慢的態(tài)度來看,明顯不知道許斂認(rèn)識巡礦使大人。
也就是說,韓度并沒有把這層關(guān)系告訴蘇慶。
想想也對,蘇慶對韓度不好,韓度當(dāng)然不會跟蘇慶說這個。
這可是好消息。
三大戶之間雖然表面上一團(tuán)和氣,實際上也是存在競爭關(guān)系,若是蘇慶跟許斂交了惡,這就是蘇家的損失,此消彼長,也就等于裴家上漲。
當(dāng)即,裴家主笑道,“許管事是有本事的人,應(yīng)該不至于一輩子在礦場管事的位置上!
蘇慶不以為然道,“礦場管事若想升遷,就得出五次地肉才行,只要按時完成了血祭,什么時候出地肉,那就看運(yùn)氣了,跟本事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全靠命。”
裴家主適可而止,沒有繼續(xù)引導(dǎo)話題,免得許斂以為他在挑撥,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許斂心里也清楚,這老鎮(zhèn)長蘇慶,明顯有點瞧不上他這樣一個礦場的小管事,他當(dāng)然也不會熱臉帖冷屁股,說了一句“失陪”,便離開了這個“家主級圈子“,找裴恒、裴昭熙閑聊去了。
韓度喂了馬出來,先跟蘇慶匯報了一下,這才過來加入了許斂、裴恒、裴昭熙這個圈子。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蘇裴兩家已經(jīng)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終于又有一隊人馬來了山場,許斂不用想也知道,應(yīng)是方家的人來了。
奇怪的是,隊伍打頭的人卻不像是方家家主,而是一個穿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一身貴氣,方家家主應(yīng)該沒有這么年輕吧?
這個錦衣華服男子身后,跟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英俊少年,這兩個才是方家家主和方家少爺?
那么,這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又是何人,竟然走在了方家主和方少爺?shù)那懊妗?br>要知道,大戶人家很在乎這種禮節(jié),誰走前面,誰走后面,都是有講究的。
這隊人馬到了近前。
一番寒暄下來。
許斂這才知道,打頭這個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竟是來自平陽縣城某個家族的公子,中年男子和英俊少爺則是方家主和方家少爺。
蘇慶和裴家主都有點動容,沒想到方家跟平陽縣城的家族搭上了關(guān)系,還邀請來了參加這次冬季的狩獵,這其中有什么深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