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
安秉生,于子淳二人幾乎同時在心里出現(xiàn)這三個字。
安秉生自打入職以來,便進(jìn)了吏部,吏部執(zhí)掌大康所有官吏的官途,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魏佐一介小小營將,還不是什么名將,一邊巧立名目地管他們要錢,一邊還裝模作樣地管他們要人情,可把安秉生給惡心壞了。
他在吏部,哪怕是拿錢賣官,也沒魏佐干得這么惡心。
一介小小營將,職不到四品,手下不過千把人,就敢對幾百萬的銀子伸手,不,現(xiàn)在都不是幾百萬了,而是近千萬!
太子殿下費心費力才從江南弄回來幾個千萬啊?
就憑這老匹夫出個面,把手底下人貢獻(xiàn)出來當(dāng)個車夫,就想分潤近千萬,魏佐到底哪來的膽子?
在這一刻,安秉生終于有些理解厲武橋的選擇了。
跟這種貪得無厭的蠢貨談個屁啊,直接釜底抽薪,雇傭底層的士卒多好,即省錢又聽話!
“魏將軍,你這個,是不是要的有點多了?”
安秉生是真的沒想到,他竟能在此時,還如此平靜地跟這廝說話。
魏佐還在表演,“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末將這邊要上下打點,才能買通一二蘇大將軍的親信去說和。
這,這收買人哪里能不花錢啊。
也就是末將和安大人等人是老相識了,所以才給出一個友情價。
若是旁人,五十萬除了買通內(nèi)奸,不,是本將好友!再上下打點一番,這不都得用錢啊。安大人,末將和您說心里話,五十萬,是真的不多啊。”
安秉生被這老賊的無恥模樣又驚了一下。
半晌,他方道:“魏將軍,你說得確實有道理。
這樣吧,我作主,等銀子送到京城后,你要多少銀子,咱們直接從那些銀車?yán)锟鄢鰜怼?br>少的那部分銀兩,由我們六部這些文吏一起商量后平攤,這樣能省去爭吵,咱們能讓銀車迅速入京。
魏將軍覺得如何?”
安秉生說完這話,神情十分冷淡。
魏佐又不是傻子,他當(dāng)然看出來這位安大人心存不滿。可是他不在乎!
他一個營將,跟滿朝文官能有什么聯(lián)系?就算有人處罰他,那也得是軍中之人才能對他下手。
可在場的都是些什么?吏部的,戶部的,工部的,禮部,就是沒有兵部的人。
魏佐要是個怕東怕西的性子,他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從皇帝手心里掏銀子了。
現(xiàn)在他又得了安秉生的承諾,當(dāng)即喜不自禁軍。
“好說,好說。只要安大人心里有數(shù)即可。給我們八營上下的銀子,也不必送進(jìn)京,再點數(shù)了。
反正這里的銀車一車裝二萬兩的銀子。末將自會扣除我們八營的份額……咦?”
魏佐說得正起勁時,竟有一隊五十輛左右的銀車,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風(fēng)營大門而去。
眼瞅著這支車隊就開始通過營門了。
這是要跑!魏佐和在場幾位大人都看明白了。
“來人!快把他們攔下來!快去!還有,把銀車扣下后,再派人去打探一二,看看營中銀車是何人放走的!”
說是打探,其實單看魏佐那一張陰狠的臉,就知這話里頭的含義了。分明是抓住審問,問一下這幫大頭兵的幕后之人是誰!
嗖!數(shù)道精騎從魏佐身邊沖出,飛一般的向那支五十車的小隊攆去。
安秉生和于子淳幾乎在同時互相換了個眼神。
二人心中明白,厲武橋的計策成功了!他還真雇到了士兵給他趕車!
看來拋棄魏佐,直接手那些大頭兵接觸,才是最正確的辦法!
“魏大人,銀車之事尤為重要,你怎么能叫底下人私下帶車離營?
不行,這事你不給我們一個解釋,這事沒完!”
安秉生突然強(qiáng)硬起來,言外之意,是讓魏佐跟他們解釋。
當(dāng)然,只要安秉生再跟這廝扯幾句皮,可能這事就變成了拖延時間。
可一旁的于子淳卻在此時開口了。
他并未等魏佐拿話搪塞,就直接開口質(zhì)問。
“魏將軍,眼前之事,明顯是底下人在陽奉陰違,這讓本官懷疑你的治軍水平。
如果魏將軍無法掌控全軍,本官覺得,與魏將軍談什么欠餉,什么壓運銀車費用,還有蘇將軍那頭的過路費等等,都為時過早。
我等還不如再等一等,等到你們京營穩(wěn)定,我等再與實際上的話事人重新商談為佳。
畢竟魏將軍一開口,就差一千萬了,對方要價再狠,也不會比魏將軍您高了。您說對不對?”
于子淳的話落,魏佐瞬間面如土色。
一旁的安秉生狠狠瞪一眼于子淳。
就算這是事實,你也不能直說!這不是逼著魏佐速戰(zhàn)速決嗎?
到時候,厲武橋的車隊回不了京城,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別忘了,他們剛才也派人去雇傭人手了!
安秉生想到這里,暗暗扯了扯于子淳的袖子,還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適可而止。
厲武橋此人不怎么招喜,可他也是文官系統(tǒng)里的人。
算是他們的自己人。
現(xiàn)在你把厲武橋他們推到了魏佐的對立面,要是對方下手狠辣,行事雷厲風(fēng)行,許是不用等天明,姓厲的人家都能掛在風(fēng)營旗桿子上了!
安秉生心里焦慮地想。
這廝還想著怎么糊弄過去,對面的魏佐忍不住了。
就聽他氣極敗壞地叫道:“二位大人放心,敢擋諸位大人和末將財路之匪,末將一定將其斬盡殺絕。您放心好了,且看末將的手段!”
說完,這廝氣呼呼的帶著身邊親兵就走。
安秉生急了:“且慢,這事也不用太急。魏將軍……”
他想攔人,卻沒能攔住。
只能眼睜睜瞅著魏佐帶人離去,等人走了,安秉生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沖著于子淳抱怨。
“這下完了。你高興了?讓魏佐和厲武橋他們對上,對咱們有什么好處?
你剛剛刺激魏佐那個老匹夫做甚?
現(xiàn)在他帶人去打厲大人招來的士卒。
一旦厲武橋的人敗北,到時候,陰謀必然泄漏!
他會死的,厲武橋一定會被暴怒的魏老匹夫砍死!
我說于子淳,你到底跟姓厲的有什么矛盾,非要置對方于死地方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