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軍官們不能理解營房衛(wèi)生的重要性,都想不通,那士兵們恐怕就更是想不通了,雖然可以用軍紀強硬約束,但朱慈烺更喜歡讓將士們心甘情愿的去執(zhí)行。
三千營兼右掖營主將賀珍連忙帶眾將見禮,但卻沒有人敢提意見。
“徐文樸,你說!
朱慈烺直接點名。
徐文樸抱拳躬身,猶猶豫豫,想說但又不敢說。
“說吧,恕你無罪!敝齑葻R笑。
徐文樸這才放開膽子,沙啞著嗓音道:“殿下,跟公公們學(xué)走隊列,雖然有點別扭,但畢竟有戚少保當(dāng)年的例子,兄弟們也都知道隊列和陣法的重要,公公們能做到的事情,臣手下的兄弟也一定能做到!但打掃廁所清掃營房,卻跟打仗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廁所再干凈,營房再整潔,也殺不了建虜啊,再說,兄弟們每天操練都累死了,哪還有力氣收拾營房?所以臣不明白啊!
參將游擊千戶們都是點頭,顯然徐文樸說出了他們的心里話。
“我問你,你說這數(shù)萬大軍,最怕的是什么?”朱慈烺淡淡問。
“這個……”徐文樸猶豫一下,看看校場上的三萬將士:“怕沒有軍糧吧?”
“你們說呢?”朱慈烺看其他眾將。
有人說怕大炮,有人說怕叛徒,有人說怕被建虜包圍,就像是松山那樣。
“部堂和司馬大人以為呢?”朱慈烺看陳新甲和吳牲。
“這……”陳新甲一時想不出。
吳牲卻干脆的回答:“是瘟疫!”
聽到瘟疫兩字,眾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這個時代,只要染上瘟疫就是必死無疑,而瘟疫一旦傳染開來,就是幾萬幾十萬人的死亡,常常一個城一片區(qū)域都變成死寂,人群聚集的都市和軍中,就怕的就是瘟疫,城染城死,軍染軍亡。
因此每個聽見瘟疫兩字的人都像是見到了魔鬼。
朱慈烺點頭:“不錯,正是瘟疫,那么瘟疫是如何產(chǎn)生和傳染的呢?以前本宮不知道,但經(jīng)過和太醫(yī)院吳太醫(yī)的了解后才知道,臟,亂,惡臭,虱子,老鼠是瘟疫產(chǎn)生的根源,也是傳染的途徑,要避免瘟疫,就必須杜絕這些現(xiàn)象,所以京營一定要干凈整潔,個人衛(wèi)生營房衛(wèi)生必須緊抓,臟亂臭絕不能在京營出現(xiàn)。不然不但會害到自己,更會害到營中的同袍兄弟!
聽到這里,眾人都明白了。
朱慈烺目光掃過眾將,平靜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瘟疫,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必須嚴加控制,因此,京營的整體衛(wèi)生和士兵的個人衛(wèi)生必須照本宮的規(guī)定來,絕不許有任何的輕忽,本宮會不定期檢查,如有人敢觸犯,定懲不饒!”
“臣等遵命!”
人人肅容,再無人敢懷疑。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朱慈烺滿意的的點頭,目光看向徐文樸笑道:“徐文樸,你剛才說,你手下的兄弟們能練到跟公公們一樣,但你沒說多長時間啊,要是三五十年,我可等不起。”
眾將都笑了,新到右掖營的楊軒更是笑的直不起腰。
徐文樸臊紅了臉,一挺胸膛:“公公們是多長時間練出來的,臣手下的弟兄就多長時間!”
“公公們二十天!
“那臣也二十天!”
“好。”朱慈烺笑:“二十天后,本宮會再次檢閱,到時如果沒有做到,本宮可不饒你!”
“殿下放心,臣一定做到!”徐文樸大聲回答。
“你們呢?”朱慈烺看其他將領(lǐng)。
“臣等也能做到!”眾將轟然答應(yīng),太監(jiān)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們當(dāng)然也能做到,不然豈不是說他們連太監(jiān)都不如?只有一人小聲嘀咕了一句:“臣手下沒兵,要是有兵,十五天就能做到!”
說話的正是楊軒。
他的人雖然調(diào)到右掖營了,但右掖營的千戶已經(jīng)滿員,無法為他分兵,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空頭千戶。
“好啊,”朱慈烺淡淡道:“那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從營中挑五百人出來做你的兵,從右掖營到右哨營隨便你挑,但要記著,必須是善使鳥銃的兵,十五天之后,我會檢查,如果隊列走的好,鳥銃也打的好,賞!但如果你在說大話,那你就脫了這身千戶甲,去做一個普通士兵吧。”
這個賭注可夠大,沒想到楊軒想也不想的就答應(yīng):“臣遵命!”
眼睛里滿是興奮和自信,就好像他接受的只是一個普通任務(wù),他輕輕松松就能完成。
朱慈烺對楊軒更是喜歡了。
千總之后,朱慈烺又和更下一層的軍官百戶,甚至一一和旗長們見面,看到健壯英武的軍士,他也會停住腳步,親熱的跟對方聊上兩句,比如“今年多大、可曾娶妻、家中人口有多少、戶內(nèi)有幾畝田”之類的家常話,每一個能和朱慈烺說話的軍士都激動的眼淚盈眶,大明的皇太子,未來的儲君啊,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跟他們這些丘八說話,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榮耀啊。
“驅(qū)逐韃虜,收服遼東!
“國家民族利益至上!
“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
這中間,吳偉業(yè)親自揮毫,在校場周圍的圓木寨墻上寫上了朱慈烺事先交給他的宣傳口號--這里原本沒有寨墻,是昨天下午臨時立起來的。
不但大校場寫,士兵們的營房也要寫,而且要讓每一名士兵們都明白標(biāo)語的含義。
雖然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人都還不知道“民族”是什么東西,看了可能會一頭霧水,但京營士兵很快就會明白的,因為思想教導(dǎo)官會把民族的含義向他們解釋的清清楚楚---對于民族兩字,思想教導(dǎo)官原本也是懵懵懂懂,不是太懂,是朱慈烺點撥了他們,并且強制的向他們灌輸了民族的含義,嚴令不可更改,必須照這個意思,一字一句的傳達給所有士兵。
除了標(biāo)語口號,新軍規(guī)的五個大木板也擺到了校場邊。。
連坐法、戰(zhàn)死撫恤制度,都寫的清清楚楚。
各朝各代都有軍規(guī),在軍中也都有執(zhí)行,但像朱慈烺這樣,清清楚楚的寫在木牌上,并且立在校場邊的的,卻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