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鐸感到自己仿佛正駕駛著一艘殘破不堪的小船,在狂風(fēng)暴雨中艱難地逆流而上。稍有不慎,便會被洶涌的波濤吞噬,葬身魚腹。
在他的左右兩邊,分別是氣勢洶洶的竇家和同樣不好惹的梁棟,而他與錢家之間的矛盾也日益尖銳,這些問題如一座座大山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就在剛才,楊華忠告訴他何云飛和梁棟的關(guān)系,這讓許鐸意識到賀國武明顯是沖著梁棟來的。面對這樣的情況,許鐸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在他內(nèi)心深處,一直將梁棟視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最主要的競爭對手。對于競爭對手,最好的策略當(dāng)然是將他們扼殺在搖籃里,以免日后成為心腹大患。
然而,如今卻要他去幫助梁棟,這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但如果不幫助梁棟,那么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聯(lián)系就會瞬間斷裂,這無疑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損失。
更糟糕的是,這樣做還有可能導(dǎo)致引狼入室的后果,讓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面。
梁棟固然可惡,但與竇家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梁棟頂多只能算是他在官場上的一個勁敵,而且還是一個值得讓人欽佩的對手,最多也只是對他未來的仕途發(fā)展產(chǎn)生一些阻礙而已。
而竇家卻截然不同。
竇家就如同一群饑餓難耐、四處尋覓食物的惡狼,一旦將目光鎖定在嶺西這塊豐腴的土地上,他們所覬覦的便絕不僅僅是一個官職那么簡單。
若是輸給了梁棟,許鐸頂多就是在仕途上遭遇一些挫折罷了。
可若是敗在竇家手中,恐怕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錢家或者許家的存在了。
正當(dāng)許鐸陷入沉思之際,一陣突兀的手機(jī)鈴聲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他眉頭微皺,有些不耐煩地拿起手機(jī),定睛一看,屏幕上顯示的竟是梁棟的來電。
許鐸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最終還是滑動屏幕,接通了電話:
“是不是想問何云飛的事?”
電話那頭的梁棟顯然沒有跟許鐸過多寒暄,直截了當(dāng)?shù)鼗貞?yīng)道:
“在這件事上,許書記有什么打算?”
許鐸正欲開口說話,辦公室的門卻突然毫無征兆地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許鐸不禁眉頭一皺,心中暗自思忖:
“不用想,肯定又是簡書垣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果不其然,當(dāng)許鐸的目光投向門口時,只見簡書垣正站在那里,一臉隨意地用手指了指對面,然后壓低聲音說道:
“竇主任想見你一面,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呢?”
許鐸見狀,心中的不滿愈發(fā)強(qiáng)烈,但他還是強(qiáng)壓著怒火,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手機(jī),沒好氣地回答道:
“你沒看到我正在打電話嗎?讓他稍等一會兒!”
簡書垣似乎對許鐸的態(tài)度并不在意,他只是默默地看了許鐸一眼,然后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并順手關(guān)上了門。
“聽到了吧?竇一圃居然親自跑到我這里來了!
許鐸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他剛才特意點(diǎn)開了手機(jī)的免提功能,就是為了讓電話那頭的梁棟也能聽到他和簡書垣之間的對話。
梁棟顯然對這個消息感到有些吃驚,他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他們的動作還真是夠快的啊!照這樣看來,這次他們恐怕是鐵了心要與我為難了!”
許鐸皺起眉頭,語氣凝重地說道:
“賀國武要拿掉何云飛的理由確實(shí)有些牽強(qiáng),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根據(jù)。然而,他畢竟是一位常務(wù)副省長,在公開場合代表的可是省政府。∷_宣布的事情,按理說省里應(yīng)該給予大力支持才對。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現(xiàn)在處于非常被動的局面……”
梁棟憤憤不平地說:
“賀國武僅僅因?yàn)榘讔{縣一個常委的幾句信口胡謅,就如此草率地宣布暫停一個縣委書記的職務(wù),這簡直就是把官場當(dāng)成兒戲!如果我們對他這次的行為聽之任之,那肯定會產(chǎn)生一個極壞的示范效應(yīng),以后肯定會有很多人效仿他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做法,動不動就公開宣布暫停某人的職務(wù)。長此以往,官場的秩序豈不是要被徹底打亂了?而且,他這種行為,與脅迫省委省政府又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呢?”
許鐸沒法再反駁梁棟,但他也不想這么輕易地就答應(yīng)梁棟,于是就換了個角度說:
“竇一圃就在我辦公室外面,他在這個時候來見我,所為何事就不言而喻了。梁省長,為了一個何云飛,讓我去得罪竇家,好像有些不值當(dāng)。
梁棟回應(yīng)道:
“許書記,最近這段時間,關(guān)于南崗的地方債務(wù)問題,我們可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然而,似乎有些人開始坐不住了,先是謀劃著如何出逃,以逃避責(zé)任,接著又迅速攀附上竇家,試圖借助其勢力來給自己撐腰,然后就跑到南崗來挑刺,故意找茬,妄圖干擾我們正常的工作進(jìn)展!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解決南崗的地方債務(wù)問題,這可是燕京方面特意交代給我的重要任務(wù)啊。如果我能夠順利完成這個任務(wù),對于許書記你來說,肯定也是好處多多的。但要是我最終沒能完成這個任務(wù),到時候燕京方面追究起責(zé)任來,恐怕許書記你也難辭其咎啊!
梁棟頓了頓,繼續(xù)道:
“最讓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竇家為何會突然來到咱們嶺西呢?”
許鐸笑著回答道:
“這還用問嗎?還不是因?yàn)槟阍隍壮遣恍⌒恼腥堑搅巳思覇h!他們顯然就是為了出這一口惡氣,所以才會大老遠(yuǎn)地跑來咱們嶺西!”
許鐸繞來繞去,就是為了讓梁棟領(lǐng)他一個人情,梁棟又豈能看不出來,于是便道:
“許書記,何云飛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許鐸哈哈一笑,還是沒有立刻答應(yīng)梁棟,而是回答道:
“你先等我一會兒,等我會完竇一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