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年鶴壽】命格雖然可為修士延壽五百年,但荊雨的【參玄命珠】本就比之正常命格效果減半。
可哪怕如此,荊雨的【龜年鶴壽】命珠按理說也能為蕭北岳延壽二百五十年壽元!
但問題在于【玄君賜福】只是一道臨時性的命術(shù)神通,以目前荊雨的境界修為,無論何等命珠,也最多在其他修士身上維持一個時辰的時間。
故而雖然【龜年鶴壽】能夠延壽二百五十年,但這道命格的效果至多只能在蕭北岳身上持續(xù)一個時辰時間,一個時辰一到,蕭北岳立時便要斃命,想再趁著失效的間隙再續(xù)一道【龜年鶴壽】?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果然,【龜年鶴壽】命珠一渡,蕭北岳原本彌漫著淡淡死氣的面容肉眼可見地有了光彩,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再一次恢復(fù)了神采奕奕的模樣,拱手笑道:
“玄鏡這一手神通著實奪天地造化,蕭某佩服!
荊雨嘆道:“無非是能夠延壽一個時辰的小把戲罷了!
蕭北岳正了正頭頂高冠,向殿外躬身一禮:“拜見太上!
眾人循著蕭北岳下拜的方向看去,卻發(fā)現(xiàn)松風(fēng)閣的化神太上【齊天華】竟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庶務(wù)大殿的門口,沉默不語。
蕭北岳卻面帶笑容,恭聲道:“太上,北岳已將門中積壓的庶務(wù)理清,如今壽元將盡……”
“想把人生的最后一個時辰留給自己。”
齊天華嘆了口氣,一拂袖:“去罷。”
“多謝太上成全!
蕭北岳又拜了拜,轉(zhuǎn)頭向荊雨問道:“玄鏡,你這神通可否有距離限制?”
荊雨輕聲道:“你我距離越近,生效時間越長,若我倆相隔天南海北,持續(xù)時間未必能有一個時辰!
蕭北岳點了點頭:“那便麻煩玄鏡隨我走一趟了。”
荊雨微微一怔,不知蕭北岳要去往何處,但也只是點了點頭。
隨后蕭北岳又看向楊定風(fēng):“楊師弟,你也來吧!
于是抓住了徒兒蕭怨的肩膀,遁入太虛之中。
荊雨與楊定風(fēng)對視一眼,二人隨后跟上。
下一刻,蕭北岳帶著蕭怨來到一處幽靜山谷之中,與此同時,楊定風(fēng)與荊雨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
蕭北岳放下蕭怨,猛地咳嗽了幾聲,緩慢走向山谷深處,在一處草木茂盛之地,有一個微微拱起的小土包,土包前還立著一塊兒石碑,上書【恩師齊圭之墓】。
“來,怨兒,過來拜見師祖!
蕭怨連忙上前,恭恭敬敬對著這墓地磕了幾個響頭。
荊雨與楊定風(fēng)也踱步到這石碑面前,楊定風(fēng)低聲道:“【松墨真君】齊圭,此人是蕭師兄師尊,亦是上代南岳峰主!
“千年前在現(xiàn)世沖擊化神失敗身死,想不到被蕭師兄葬在了這樣一處僻靜所在!
荊雨聞言,說道:“既然是蕭道友的師尊,松風(fēng)閣的前輩,玄鏡此前也在松風(fēng)閣游學(xué)過一段時間,理當也祭拜一番!庇谑且采锨叭グ萘税。
蕭北岳此時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石碑旁,喘息了幾下,這才艱難開口道:
“楊師弟,你還有多久準備化神?”
楊定風(fēng)微微猶豫,還是說了實情:“我準備煉入竅穴的法則均已入門,修為也打磨到了元嬰圓滿,一應(yīng)靈資也準備齊全,實際上隨時都可以化神。”
“但我總覺得時機未到,沒有捕捉到那一絲玄之又玄的契機,因此還有些舉棋不定!
蕭北岳沉默了一瞬,方才開口道:“楊師弟在未央天中得了天大的機緣,補足了根基,加之天資橫溢,想來在現(xiàn)世化神最少也有五成把握才是……其實若是心氣低些的,干脆便在大型洞天中化神,應(yīng)也有個七八成概率能成,雖然算得上道途斷絕,但至少也有五千年逍遙!
楊定風(fēng)搖了搖頭:“仙洲界大劫不知何時降下,【偽化神】壓根無法左右大局,唯有真正的化神修士,方算得上一份力量!
“況且哪怕沒有神鼎下界這檔子事,我也絕不會選擇在大型洞天中化神……修仙爭的便是那一線生機,若不得長生,在下界茍活五千年又有什么意思!”
“好,好……”蕭北岳悶笑道:“你與我?guī)熥鹦臍舛几叩脟樔恕斈陰熥鹑羰强贤硕笃浯,求一個偽化神……或許現(xiàn)在仍在人世也未可知!
“蕭某便沒有這樣的志向,此生哪怕能在洞天中神而明之,也已然心滿意足了!
這個老人的臉上顯現(xiàn)出罕見的恐懼神色:“我本以為自己已然看淡了生死,可臨了瞧見了師尊的墓穴,才發(fā)覺曾經(jīng)名動一時的元嬰真君死去仍是黃土一堆……千百年來,唯我這個弟子時常吊唁而已!”
楊定風(fēng)聞言痛心疾首:“蕭師兄,若論及仙道根基、靈根資質(zhì),你雖出身于微末,可卻絲毫不弱于松風(fēng)五岳的任何一位天驕……若是用心修行,何以至死都只是元嬰中期?不說化神境界,歷來哪一位五岳峰主壽盡之前的境界低于元嬰后期了?”
“到底是閣中庶務(wù)耽擱了修行……”
豈知蕭北岳自嘲一笑:“嘿!楊師弟,松風(fēng)閣那一點庶務(wù)算得了什么?何至于耽擱了修行?”
荊雨微微一怔,他此前似乎聽到過類似的話。
卻見蕭北岳大口喘息了一陣,低低笑道:“你們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彼時按著楊師弟的年歲,應(yīng)當剛剛當上西岳峰的金丹真?zhèn),那時應(yīng)還是天南魔道安插在我松風(fēng)閣的諜子罷?”
楊定風(fēng)默默點頭,他與蕭北岳差著足足六、七百歲,那時的他才剛剛結(jié)丹,蕭北岳卻已是南岳峰的一位元嬰長老了。
楊定風(fēng)言道:“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我只記得蕭師兄的元嬰大典場面極其煊赫,畢竟哪怕放眼整個蓬萊仙洲,嬰成七竅的元嬰真君也沒有幾位,南岳峰后繼有人,齊峰主也是面上有光,自然廣邀同道……師弟我那時也在南岳峰蹭了一頓好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