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在沈遇不安的等待中,滎陽和徐州那邊終于遞來的消息——滎陽和徐州的木炭也都被人搶購一空了。
先是汴京,再是滎陽、徐州……
一個可以說是巧合,可三個地方的木炭全被人買光了,這里頭若說沒點貓膩,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現(xiàn)下,他就想知道,這三個地方的木炭是否為一人所買!
若是的話,那這人……
必定和他一樣預(yù)知了先機(jī)!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一定得將這人找出來,否則……
后患無窮!
滎陽和徐州沒有木炭,沈遇和姚靖杭自然只能再派人往稍選一點的地方的找。只是,汴京城附近就滎陽和徐州稍大一些,其他城鎮(zhèn),既便有木炭,存量也不會有滎陽和徐州多,若想買夠足量的木炭,那就得多跑些地方,再加上路途增加,這成本自然也跟著上去了。
是以,在得知熒陽和徐州沒有木炭后,姚靖杭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找到沈遇對他道:“阿遇,要不,咱們還是將這事告訴太子吧!”
“你說什么?”
“阿遇,不是我反悔,只是……只是現(xiàn)下事情已超出咱們的預(yù)計了!币负济嫔撩C的看著沈遇道。
“怎么,你是怕賺不到錢?”沈遇冷著臉道。
他費盡心機(jī)策劃這事,一開始就不是沖著賺錢去的!他最想要的是能借此事在太子面前露臉,至于錢……
能賺一筆那自然是錦上添花,若不能也沒關(guān)系,只要太子能順利登基,那他還怕將來沒有好處?
可沈遇能想到的東西,姚靖杭又如何會想不到?
是以,沈遇這話一出口,他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他咬牙盯著沈遇道:“沈遇,你是不是以為世上就你一個聰明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為了能湊到足夠多的銀子賤當(dāng)了多少私藏!
他甚至連祖父給的雙魚佩都當(dāng)出去了!
可現(xiàn)在,他竟然說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了錢!
“阿杭,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姚靖杭動了動怒,沈遇神情不自覺便軟了下來
“沈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有沒有往深處想過,萬一這背后買木炭之人是抱著和你一樣的想法,那咱們豈不坐失先機(jī)?”
“不,不會的……”
“沈遇,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不是惟一一個被上天眷顧的人!”看著仍在猶豫的沈遇,姚靖杭忽地開口吐出這么一句。
這世上玄妙至極的事多的很,沈遇能得上天眷顧窺探到先機(jī),那旁人說不定也能……
其實,早在姚靖杭說這話之前,沈遇便已經(jīng)想到了這個可能,只是,當(dāng)這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時,他瞬間便繃不住了。
“不,不可能的!這世上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
可不管嘴上再如何否認(rèn),但沈遇心里其實早就有了答案,所以,等最初的震撼過去,沈遇很快便漸漸冷靜了下來。
“就算,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也不能去找太子……”
“這又是為何?”姚靖杭皺眉不解的道。
“還能為何,自然是因為我們一開始就失了先機(jī)!若那人是太子殿下的人還好,可若不是……那我們知情不報,讓敵人搶了先,那這罪過可就大了!”
果然,沈遇這話一出,姚靖杭臉色瞬間便難看了起來。
告訴太子不行,可不告訴太子好像也不太行。
除非……
除非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嚴(yán)冬,不知道背后有人瘋狂囤積木炭,自然……
也就沒有知情不報的事。
沈遇這會估么著也想到了這一點,想到自己先前的付出,他一顆心瞬間就蕩到了谷底。
可比起他,姚靖杭此時心更為難受!
這些銀子泰半全是他籌來的!他為此甚至還當(dāng)了自己所有的典藏,即便現(xiàn)在收手,他的損失也挽救不回來了——為了盡可能多的籌到銀子,他所有的東西全都是死當(dāng)出去的!
想到這里,姚靖杭只覺得心口一陣絞痛!
看著姚靖杭泛白的臉色,沈遇眉心擰了擰,他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起身朝姚靖杭行了個大禮道:“阿杭,今次是我對不住你!”
“算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現(xiàn)下最要緊的事,還是讓我們的人盡快回來!”姚靖杭沉著臉打斷沈遇的話道。
木炭是不能買了!
甚至還不能讓他們的人露了痕跡,否則若是讓太子察覺出什么,那他們當(dāng)真就是跳進(jìn)黃河里也洗不清了!
聽了姚靖杭這話,想到自己籌謀了這久,可最終還是被人弄得前功盡廢,沈遇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他不明白,為什么老天讓他窺探到天機(jī),卻又忍心讓他人先他一步!
這叫他怎么甘心啊!
可比起沈遇的不甘心,冷靜下來后的姚靖杭卻忽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阿遇,你上次酒后透露我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姚靖杭看著沈遇忽地開口道。
“你指什么?”沈遇冷冽的看著他。
姚靖杭唇角動了動,他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朝外邊探了探,確定外面沒人后他才重新關(guān)上門回到了原處。
“就是奪嫡的事……”
沈遇揚了揚眉。
見沈遇還裝傻,姚靖杭也顧不得什么了,他壓低聲音直接向他挑明道:“上次你同我說,最后在這場奪嫡中勝出的是燕王殿下!你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阿遇,你聰明一世,怎么這會糊涂了!如若最后勝出的是燕王,那我們……那我們就該及時止損!”姚靖杭擰著眉急切的道。
看著姚靖杭急切的樣子,沈遇忽地就勾著唇角笑出了聲來。
這話若從別人嘴里說出來也還罷了,可姚靖杭……
他可是永昌侯府的公子啊!
姚靖杭當(dāng)然知道沈遇在笑什么,他又何嘗想這么做!一旦做出這個選擇,那便代表著他要同永昌侯府割裂!如若可以,他也不想這么選,可若明知事情扭轉(zhuǎn)不回來,與其和永昌侯府一起為太子陪葬,他還不若跳出來為自己博一條生路!
沈遇此時大抵也猜出了姚靖杭的心思,他看著他輕輕勾唇一笑,他道:“那是我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