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靖杭忍不住要爆發(fā)時,沈遇終于沉著聲音開口了。
“我以為買木炭的人是你。”
“什么?我?怎么會是我,我前幾天忙著籌銀子,我哪里有空去買木炭!”聽沈遇這么說,姚靖杭一下炸了,他正想再問什么,卻忽地同沈遇的眼神撞了個正著,電光火石之間,他心里忽地劃過了一絲什么,隨后,他擰眉不敢置信的瞪沈遇道:“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沈遇沒有說話。
他確實懷疑姚靖杭,因為只有他最有嫌疑。
見沈遇看著自己不說話,姚靖杭一下怒了,他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把銀票狠狠的往桌上一砸,隨后才瞪著沈遇道:“沈遇,咱們這么多年的兄弟,我是如何對你的你不會不知道,你竟然會懷疑到我頭上!”
當年沈尚書驟然離世,從前同沈遇交好的那些公子哪個不是避他選之,只有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輕過他!
聽著姚靖杭氣怒的指責,看著桌上那一疊銀票,沈遇眼里終于流出了些愧疚:“阿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就是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
姚靖杭抿著唇角沒有說話,他雖然氣怒沈遇的不信任,可眼下卻也不是同他計較這些的時候。
“這事除了我,你還告訴過誰?”姚靖杭瞪著沈遇道。
沈遇沉著臉搖了搖頭。
他還告訴過他母親和陸錦華,可這兩個人都不可能做這事。
姚靖杭心里其實是不相信沈遇的,可眼下,想要知道買種木炭的人卻不是只有這一種辦法。
“算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既然汴京城的木炭被人買完了,那咱們再派人去周邊看看!滎陽、許州、都派人去看看!大不了再多費一些銀子!”姚靖杭沉著臉給出解決辦法道。
聽了姚靖杭這話,沈遇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這樣也好,總不至于白白盤算這一遭。
見沈遇不反對,姚靖杭便接著又道:“阿遇,咱們兩個財力有限,要不然,咱們還是將這個消息透給殿下知道?”
有太子插手,這事豈不簡單多了。
可不想,他這話才一出口,那廂沈遇立時便跟著冷笑了一聲。
“你不想撈好處呢?”沈遇橫眼看著姚靖杭道。
他以為他沒想過這事么?
可比起現(xiàn)在告訴太子,等事情發(fā)生后,他將木炭、棉被這樣的物資拿出來讓太子賑濟災民,讓太子在百姓面前刷一波好感更能讓太子對他心生好感!
而姚靖杭在聽了沈遇這話后果然不哼聲了。
他當然想從中撈些好處,否則,他何必費這么多勁到處籌錢!可比起銀子,他更看中的還是能不能在太子面前嶄露頭角!
見姚靖杭仍有遲疑,沈遇勾了勾唇角,隨后,才看著他不緊不慢的又補了一句道:“你是想做給殿下錦上添花的那個人,還是想做給他雪中送炭的那個人?”
姚靖杭瞳孔一震。
那當然還是做雪中送炭的那個人。
“好!我聽你的!我身邊也有幾個得用的人,到時候,咱們的人可以分別遣去滎陽和許州,若是有消息,他們也能及時遣人回來告知我們!币负家荒樥耐蛴錾套h道。
沈遇點了點頭,他道:“最好再抽出兩個人讓他去別的地方也看看!
他總覺得這次木炭的事過于蹊蹺。
前世根本就沒聽說過這事。
姚靖杭半點沒察覺到沈遇的心思,他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畢竟,滎陽和許州不比汴京,即便有剩余的木炭,也不會像汴京這樣多,所以,穩(wěn)妥起見,最好還是多跑幾個地方。
“好,這事就這么決定了!我派人去滎陽,你派人去許州和其他地方,等那邊有消息回來,咱們再互通有無!鄙蛴隹粗负家诲N定音道。
“好,那我這便回去安排了。”姚靖杭朝沈遇抬了抬手,隨后,他轉身頭也不回的就朝門外走了出去。
看著姚靖杭的背影,沈遇眸心閃了閃。
“平貴!
“公子。”聽到沈遇的招呼,平貴忙躬著身子走到了他面前,他仰頭看著沈遇道:“公子,您是想讓小的去滎陽嗎?”
沈遇抿了抿唇角。
原本他確實是這么打算的,可看到平貴的那一剎那,他忽地又改變了主意:“滎陽那邊,你先讓管家挑個可靠的人去,你先替我辦另一件事!
平貴眨了眨眼睛。
現(xiàn)下還有什么事能比買炭更重要?
“你去找那些賣炭翁打聽打聽,看看今年汴京城有哪家比往年買的木炭要多!”沈遇面色沉凝的看著平貴開口道。
他記得,汴京城的木炭每年都會剩余不少,因為開春后,有不少賣炭翁會挑著木炭出來賤賣,沈大夫人就很喜歡這個時候去買炭。
可像今年這年,天氣尚未轉冷,木炭卻已銷售一空的情況實在太罕見了!
不!
應該說從來沒發(fā)生過!
所以,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誰買走了這些木炭!
他會打木炭的主意是因為他知道后邊會發(fā)生的事,可這個突然冒出來買木炭的人,他又是為了什么呢?
平貴不愧是沈遇的貼身小廝,幾乎是沈遇開口的那一剎那,他便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每府每年購買的木炭會隨著人口的增多有所添加,但一般也不會多太多。
所以,若是有一家府上木炭比往年采購成倍增加,那顯然,那家就是將汴京城木炭采購一空的人。
“公子放心,小的明白,小的這便去打聽!”平貴利落的應了一聲,就在他轉身要走之際,沈遇的聲音忽地又響了起來。
“若是可以的話,不防再打聽一下那人買這么多木炭是作何用途?”
“是,小的明白!逼劫F再度應了一聲,他抬手朝沈遇揖了揖,隨后便轉身快步退了出去。
平貴一走,沈遇這才走到書案后邊緩緩的坐了下去。
他伸手捏了捏發(fā)疼的鼻梁,好半晌,他才緩緩將手放了下來。
究竟會是誰呢?
那人采買這么多木炭究竟是想做什么?
難不成……
還有人和他一樣,也預知了這場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