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管家走后,畫眉仍舊為沈擢言剛剛那兩問發(fā)愁,因為她想來想去,還是沒覺得自己的稱呼有錯,直到……
畫意上前奉沈擢言和陸錦華奉上了茶。
“二爺,夫人,請用茶。”
聽到畫意的稱呼,畫眉終于知道剛剛沈擢言為什么要那樣問自己了,原來,她是錯在這呀!
好在,這會屋里的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陸錦華撫摸著手里的茶杯,心里卻一直不停的在盤算。
光靠舅舅帶來的那幾個繡娘是肯定不夠的,她還得再多找些人才行,府里的丫頭應該有都會些針線活,實在不行,就讓她們做。
反正,做棉服棉被又不是多精細的活,保暖就行了。
見陸錦華端著茶杯遲遲未飲茶,沈擢言眸心不覺動了動,他抬眼看著陸錦華道:“夫人在想什么?”
“沒,沒想什么!标戝\華一下醒了過來。
只是,對上沈擢言那雙漆黑又深邃的眸子,她這話說的多少有幾分心虛就是了。
“我剛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碰到遇哥兒了!鄙蜻钥粗戝\華忽地開口又道。
“是嗎?他同你說什么了!标戝\華抬眼含笑看著他道。
沈擢言眸心動了動,他低頭抿了口茶,片刻后,他才抬眼平靜的看著陸錦華道:“什么也沒說,同我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聽了他這話,陸錦華淡笑著點了下頭,她道:“可能是因為該說的話他都同我說了吧!”說罷,見沈擢言揚眉看著自己,她忍不住也跟著揚了揚眉,她道:“我同二爺前后腳回來,二爺難道沒瞧見我同遇哥兒在門前說話?”
這話一出,沈擢言一下沉默了。
他自然是看見了。
只是因為當時隔得有些遠,除了能看清她臉上的笑意,他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
“他是特意來提醒我的!币娚蜻圆徽f話,陸錦華忍不住看著他的眼睛又補了一句。
沈擢言不慢不慢的擱下手里的茶杯,片刻后,他才重新抬眼神情自若的看著陸錦華道:“他能提醒你什么?”
“他說,他從欽天監(jiān)那得知,今年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嚴冬,讓我多備著木炭!标戝\華笑著道。
沈擢言眸心動了動。
他知道陸錦華一直為這個做準備,甚至還讓許管家跑去滎陽和許州買木炭和棉花,可沈遇……
他怎么也跑出來湊熱鬧了。
“二爺,你相信今年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嚴冬么?”見沈擢言看著自己不說話,陸錦華忍不住將臉往他跟前湊了湊。
沈擢言翕了翕唇,他油沉的眸子牢牢的鎖著對面的人兒,沉吟片刻后,他終于開口道:“我相信你!
他不相信什么嚴冬。
他只相信她。
陸錦華顯然沒料到會從沈擢言口中聽到這樣一個答案,她愣愣的看著沈擢言,眼眶不自覺的就涌出一股熱意。
“二爺,我,我……”
話才剛一開口,陸錦華忽地又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原本是想,等來日應證了她的話,她便能順著這個契機就勢告訴沈擢言她重生的事!
可現(xiàn)在……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
經(jīng)過這么多事,她不懷疑沈擢言對她的用心,可……
可若是他知道自己前世曾嫁過沈遇,那他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信她,寵她,愛她嗎?
他會不會……
嫌棄自己?
就在陸錦華心生懼意之時,一只手卻忽地伸了過來。
“夫人,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所以,不管她做什么決定,他都支持。
不管她說什么話,他都相信。
只要她在他身邊。
他便覺得此生圓滿。
接下來兩天,沈擢言都早早的歸了家,畫眉也終于將稱呼從‘姑娘’‘姑爺’換成了‘二爺’‘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兩人互相袒露過心聲,夫妻二人的感情肉眼可見的親昵了起來。
而另一邊的沈遇臉色卻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公子,小的把整個汴京城都跑遍了,個個都說今年的木炭全都被賣完了!逼劫F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苦著臉對沈遇道。
“怎么可能!”
現(xiàn)在天氣雖然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涼了,但卻還沒有冷到要燒地龍的時候,所以,汴京城的木炭肯定是有剩余的。
“公子,是真的,那些賣炭翁都說炭賣完了,有兩個倒是還堆著一些,不過,那些也是有人定了的!逼劫F苦著臉解釋道。
可即便平貴如此說,沈遇卻仍舊陰著臉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不,不可能的……”
汴京城里除了他沒人知道這個秘密,只有……
陸錦華!
這個名字才在他腦中一現(xiàn),他眼前立即浮現(xiàn)出那日她巧笑嫣然的模樣。
不!
不會的!
他是提醒過她,可依她的性子,她根本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即便,即便她真的信了,她也沒道理能趕在他的前頭……
所以,不會是陸錦華!
可不是陸錦華又會是誰?
他母親?
可他母親根本就沒把他那日的提醒放在身上!
難道是……
姚靖杭!
就在沈遇腦子飛速運作時,門房那邊忽然遞來消息——永昌侯府姚二公子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沈遇閉著眼睛吸了一口氣,不多會,便見姚靖杭穿著一身鴉青色萬字團花繭綢直裰大步走了進來。
“阿遇,汴京城的那些木炭都是你買的嗎?”一時屋,姚靖杭立時便開口問沈遇道。
沈遇沉著臉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姚靖杭不由有些急眼了,他伸手用力的推了一下沈遇:“你倒是說話呀!剛剛我身邊的小廝跑來告訴我,說汴京城的木炭全都被人買走了!”
沈遇瞇眼看著姚靖杭。
許是因為走得急,他額頭鼻尖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眼睛里的震驚和著急更不似作偽。
難道不是他?
“沈遇,你倒是說句話啊!”見沈遇跟個啞巴似的不張嘴,姚靖杭更急了。
為了他那句你想不想為自己爭一口氣,他把自己身邊能當?shù)臇|西全都當了,甚至連祖父給他的雙魚佩也給當了!甚至……
甚至他還找大哥和阿儀借了不少銀子,甚至連他姨娘傍身的錢他都給搞來了!
若這個時候出了岔子,那他真是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