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活了這么多世,今生也有二十多年的歲月,慫包我見過不少。但是像舅舅這樣慫,還跟我有血緣關系,還特么是我長輩的,也就頭一遭。
我將他推開,沒好氣的說道:“慫就是慫,別吹牛!”
狼嘯之后山谷間靜悄悄,唯有西北風滄桑的呼嘯。這個時節(jié)本應吹風拂面,滋潤眾生。我卻被舅舅害的來了這么一個鬼地方,心情很差。
“那什么,剛才有點失誤。我不是慫,人之常情你得學會理解不是!”尷尬的不是他慫,而是慫還不承認,還辯解。我沒心情跟他討論這些,喚了一聲大春:“走吧,真不知道這鬼地方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還得往前走不是?”
“嗯!”大春應了一聲從石頭上撐下來。下腳的一瞬間,因為引力過大,差點沒讓我的腿弄麻咯。
“等等我!”
我和大春已經(jīng)開動,身后舅舅立刻跳下來使勁追著我們。如果有人在邊上看,能看到前頭兩個家伙死命的往前狂奔,速度相當于散步。身后一個家伙狂追,跟小孩子剛學走路差不多。
避開那個大口子,想來爬蟲應該不會再出現(xiàn)了吧。大春的腳臭讓它懷疑蟲生,說不準爬蟲以后都不會上來了,天殺的,上頭還有那么臭的味道。
山谷里雖然迷霧重重,但是天明天黑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抬頭仰望,日頭照射不進來,但是卻給我們賜下了白光,散落在迷霧外。璀璨的星星點點,像晶片折射一樣刺瞎狗眼。
行了不知道多少路,時間也算不出。自爬蟲之后,倒是有一段時間沒有遇到什么怪物了。只是偶爾席卷來的狼叫,總是讓人感到害怕。
“剛翻過了幾座山!”突然間,已經(jīng)跟到我們的舅舅開口唱歌,大春默契的配合:“嘿~”
“又穿過了幾條河!”
“哈!”
“魑魅魍魎怎么他就那么多!”
“俺大春來也~”
這兩個家伙配合的還挺默契,在這陰森的環(huán)境之中,增添了一絲歡樂。老話說藝高人大膽,我雖然道行現(xiàn)在還可以,只是膽子么,大不起來。死亡之谷光聽名字就那么可怕,加上我內心深處對這里就有所敬畏,而且又是陌生的未知的環(huán)境,心中怎么的都會產(chǎn)生一絲驚慌。
音樂是人類缺少不了的,古往今來一直長存的自有它的道理。音樂聲倒是讓我靈魂深處的那種冰冷少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走起路來也快了不少。
人漸輕松,我也打著拍子加入了他們的節(jié)奏中。歡快的唱著歌,心境愉悅不少。
突然,我絆到了一個什么東西,生生栽倒下去。回頭一看,一具殘缺的骷髏觸目驚心。我坐在地上,歌聲戛然而止。大春和舅舅焦急的問詢:“沒事吧,怎么會摔著呢?”
“骷髏!”我指著前頭,二人這才注意到。望著那骷髏,我莫名生起了一股傷感之意,我似乎能體味到其中的怨。這具骷髏只有半個身子,甚至剩下來的一半都殘缺。
小腿只剩下一半,手指頭全都沒有。頭骨有好幾個洞,嘴巴那一塊也沒什么好料。我不自覺地趴伏到骷髏邊,輕撫著。莫名的傷感占據(jù)全身,心跳的厲害。
“大春,你怎么哭了!”
舅舅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看向大春他已經(jīng)淚眼蹣跚。我心頭疑惑,連忙問道:“大春,你這是咋的了?”
“沒事兒,我就是看這人死的好可憐,真叫死無全尸!這人死前收了多少災難啊,看這殘骸……”大春哭得很厲害,不斷擦拭眼睛,卻也阻斷不了淚水。
“你認識他?”我把手從骷髏上放開,艱難的站起來問道。
大春搖了搖頭,故意擋住眼睛:“我不認識,就是覺得他死的好慘,好可憐!”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哭成這樣,你肯定認識他對不對?”我瞇著眼睛,總覺得大春有事在瞞著我。
“真不認識,既然看到了,咱們想辦法埋了它吧!怪可憐的!”大春捂著眼睛,聲音悲傷的緊。我心里一緊,也有一種想哭的情緒。
“別多事了,這里刨坑拿什么刨啊!把它挪到路邊上算了,反正在這沒人的山谷里都是一樣的。唉~人各有命,你倆真是奇怪,對一個陌生的骷髏感觸那么深!”
舅舅埋怨了一聲,隨后將那骷髏拖到一邊。我倆都沒有阻止,舅舅說得對,這鬼地方不比外頭。那種莫名的悲傷占據(jù)了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等到舅舅撐著腰肢歸來,抱怨一聲疲累,我們又往前行。剛走不遠,路上又碰到了一具骷髏。這具骷髏跟上一具有所不同,又有些相像。同樣是只有半具殘骸,同樣臉上都有好幾個窟窿,甚至同樣留下的都是一邊。
我心里忐忑,不自覺地摸了摸臉蛋。
“怎么又是骷髏啊,是不是剛才那具,我的天,纏上我們了?”舅舅看到這句骷髏,有點害怕。大春卻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同一具!”
“你怎么知道?”舅舅吃驚的望著大春,大春面無表情,眼睛里都是淚花。只見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尸骸抱在手里,一點也不嫌棄。學著舅舅那樣,將那尸骸放在路旁。
見狀,我緩緩走過去,順便趕路。大春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將尸骸放穩(wěn),隨后拜了幾拜。當我想拜的時候,他卻拉著我道:“你不適合,趕路吧!”
這時的大春跟平時判若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鬼上身了。他用力的扯著我,遇到兩具骷髏以后,我們走路的速度快了不少。這山谷越往深處,引力越小。
西北風斷斷續(xù)續(xù)的吹過,我們沒了唱歌的心思。一路無言,估摸著都在腦子里盤算骷髏的來歷。大春最奇怪,他的哀傷藏不住。而我,也對那骷髏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不一會兒,又見到了一具。跟之前的兩個一樣,橫躺在路中間,留下的殘骸類似。還是那個臉上都是窟窿,只留下半幅殘軀。
殘忍,實在是殘忍至極。兇手到底是誰?為什么每一具骷髏死相都那么慘,而且顯然對方的手段都是相同的。這時,舅舅才摸著臉說道:“我去,咱們別走了,不然咱們也要死無全尸!”
他的腿都哆嗦起來,只見他掏出三個銅錢往天上一扔,想算一卦?摄~錢卻再也沒掉下來,我跟隨著銅錢往上拋的方向看去,已然看不見。
“哪去了?我的銅錢!”舅舅近乎于絕望,直接坐了下去。大春沒有停下,還是跟先前一樣,將那尸骸抱到一旁,隨后拜了幾拜。
他沒管我們,繼續(xù)縱深往里走。這座山谷邪的很,我不放心他一個人,立刻推搡著舅舅道:“趕緊走吧,要不然你也要死在這里!”
一聽這話,舅舅立刻爬了起來,緊緊地拽著我的手。盡管他知道我沒有能力保護的了他,但他依舊緊緊地拽著,想來覺得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見到那幾具骷髏以后,我的忐忑與悲傷就沒有停止過。前頭大春走得很快,沒多久就消失在迷霧之中。我一直緊隨其后,沿途看到路邊擺放著整齊的尸骸,死相都是一模一樣。
漸漸地,引力慢慢的消除,我身上的真氣迅速流動。靈魂深處的那種冰冷感,消退,可是我的心里卻并不輕松。自從大春走到前面,我就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只有通過邊上的那些整齊擺放的尸骸判斷他在我們前面。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jīng)走了許久,路遇的尸骸數(shù)不清。我心里的沉重越來越深,懸著的石頭越來越重。山谷間陰森森,越發(fā)讓人心悸。
一路過去,路邊的尸骸整整齊齊排列,越來越多。舅舅一開始還會數(shù),到后面就麻木了。開始都是走幾步遇到一具骷髏,到后面,走一步一具。大春的動作很快,即便如此我們都沒有追趕上他。
直到一聲驚天的叫喊,我聽出來是大春的。頓時頭皮發(fā)麻,追趕上去,卻被一個東西給絆了個狗吃屎……(跪求月初保底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