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省去那些山水景色,著重將筆墨放在路線和各個方位上。
最后她將觀世上移,再對照整個淮江,見沒有其他遺漏后,云窈才睜開眼。
左看看右看看,皺皺眉,好像丑了點。
反正不是風景畫,只是個地圖而已,丑就丑吧,重要的是位置都是準的就好。
她這樣安慰自己,還算滿意的放下毛筆:“可以了。”
不光是慕霆淵,眾將領都若有若無的移動腳步,悄悄伸頭來看。
這一看之下,眾人目瞪口呆。
“這、這畫的啥?”
慕霆淵也是一臉忍俊不禁,不過他到底是了解她的,知道她不會亂來,只是對琴棋書畫這種事上,水平實在有限。
想到曾經第一次看到她寫字的時候,他忍不住嘴角更加彎了彎。
云窈見大家都盯著她的畫,各種稀奇古怪的猜測她畫的是什么,甚至還有人猜她這不是畫,而是書法狂草。
臉都漲紅了,再看到慕霆淵臉上的笑,氣的扭屁股就走。
笑笑笑,笑個屁!
早知道就不該幫這個忙,一句謝沒有,還要被嘲笑!
氣死我了!
慕霆淵想拉住她,但生起氣來的女人,可是十頭牛都按不住的。
云窈走后,眾將領趴在圓桌上研究半天:“殿下,側妃娘娘畫的這到底是什么?”
慕霆淵也在研究:“老槐島的地形圖!
“啊??居然是地圖??”
“這怎么看都不像?”
慕霆淵沒說話,忽然他好像看出了什么,將云窈畫的地形圖拿起來,貼到水域圖上,與其重合起來。
他瞇了瞇眼,然后指著其中一個地方:“這里,就是我們停船的位置!
眾將領不約而同的順著他手指俯下身子,齊齊瞪大眼,看著圖紙上五個長條狀的東西。
一個長條挨著一個長條,畫的整整齊齊,坐落在一片波浪狀的線條上,總算反應過來:“所以,原來這畫的是我們的戰(zhàn)船?”
慕霆淵簡直想大笑出聲,他的小丫鬟真是太可愛了,怎么這么可愛。
眾人哭笑不得。
邱野指著戰(zhàn)船前面的一片空白位置,上面還點了很多標志性的點點,像是大餅上的芝麻,又像是沙粒:“這個不會就是老槐島的河岸吧?”
慕霆淵忍著笑:“對!
眾人一一看下去,順著這個邏輯,慢慢辨認出了所有的方位,從剛開始的好笑,面容開始變得嚴肅。
眾將領偷偷去看別人,果不其然,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同樣的驚詫。
杜青柏猶豫著道:“殿下,側妃娘娘以前是來過老槐島嗎?”
就算來過,手繪出這么一副完整的地形圖,還能與整個淮江的水域圖完美重合,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慕霆淵很肯定的回答他:“沒有!
所有人都在心里吶喊: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可就是這樣絕不可能的事,卻被人家做到了。
“找到了。”慕霆淵手指在地圖上的某處敲了敲:“昨晚,那幾個水匪就是從這里逃跑的!
他手指的地方是一個山洞,山洞的洞口窄小,僅能容一人側身通過,逃跑的總共有四個人,四人陸續(xù)鉆進山洞,為了防止他們追蹤,最后一人堵在洞口為其他人殿后。
等他們好不容易將最后那個水匪的尸體挖出來,見洞里是一條暗河,士兵們跳下水去追,因耽誤了時間,最終沒有追上。
慕霆淵把許少杰叫過來:“記不記得你們當時追到了哪里?”
地形圖上也細心的畫了暗河,只是這暗河是與淮江水系連通的,并不是只有直線的一條道。
許少杰回憶著,手指落在暗河上,想象自己身處其中,隨著手指往前游動,接著在某處停止。
“應該是這里。”
慕霆淵看了眼方位:“能確定?”
許少杰點頭:“我確定是這里,沒錯!
找到了方向,慕霆淵又擴大區(qū)域,將前方四五十里內沿路會經過的地方全都圈了出來。
“這范圍可真夠大的!”有將領感慨道。
“好歹有了方向,總比之前一點線索都沒有要好的多!币灿腥俗晕野参康。
慕霆淵又重新攤開一張白紙,照著水域圖,將方才圈出來的范圍內,所包含的位置全都抄寫下來。
鮫鯊幫既然存在幾十年之久,它的位置定然隱蔽且牢固,不怕被官家發(fā)現(xiàn),再加上他先前猜測的,他們寨中老少眾多,是以占地位置定也十分大,將不符合這些條件的一一排除掉。
剩下最有可能的三個地方。
“子昂峰、翠羽灘、馬家屯!
慕霆淵在子昂峰處落筆畫圈:“先去這里!
云窈氣呼呼的在外面溜達:“還嘲笑我,再也不幫你了,哼!”
紫蘇等人剛才沒進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猜主子是又跟王爺鬧小性兒了,倒也不擔心,知道王爺定會來哄娘娘,就跟在后面看熱鬧。
甲板上駐守著眾多士兵,中間幾根桅桿上還綁著鮫鯊幫的水匪。
沒人理會他們,除了每日固定的一頓水和湯飯,不讓他們餓死之外,任由他們被日曬雨淋。
云窈氣著氣著,突然感覺到什么,扭過頭,對上了一只滿懷惡意的獨眼。
是那個鮫鯊幫的大當家,黑鯨。
“聽說,是你發(fā)現(xiàn)了我?”
許少杰不是個嘴巴牢的,前幾天日日都在跟別人討論這件事,先開始沒人相信,都覺得是巧合。
自從云窈在毒煙戰(zhàn)中,領著他們找到方向,幫助他們反敗為勝后,就沒人再懷疑這件事。
最近底下水兵討論最多的就是她。
這些人自然會聽到幾句。
云窈沒理他。
這可都是些惡貫滿盈的家伙,紫蘇等人見他竟敢跟主子搭話,警惕的圍到云窈身邊。
“放肆,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跟我家娘娘說話?閉上你的狗嘴!”
容安兇巴巴的罵道。
黑鯨沖她咧嘴一笑,只有一只的獨眼里,惡意像毒汁一樣,仿佛能流淌出實質來。
容安嚇得臉色慘白。
云窈冷著臉將她拉到身后護住,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想死的話,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送你上路!
黑鯨哼笑,無趣的移開目光。
可方才此人的眼神,已經被云窈記在了心里,她努力平復心頭的略微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