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宋嘆表達了我們的興趣之后,狗剩馬上就表示,看在和大頭舊相識的份上,這個忙他幫定了,然后約定周末,到鄉(xiāng)下再見一面。
七彩龍骨的事算是有了眉目。
但我和宋嘆一點都不高興。
折騰了一天,累的跟三孫子是的,一毛錢沒剩下,還搭了一萬多。
路邊找了個小攤,隨便對付一口晚飯算了。
宋嘆一邊吃著臭豆腐,一邊朝我張著大嘴道:“狗剩這家伙不能全信,我在鄉(xiāng)下那時候,這小子就屬于偷雞摸狗游手好閑那波人。他有個舅舅,是個陰陽先生,能點墳場,沒少鼓動狗剩和我們這群孩子替他鉆窩子。知道啥是窩子不?就是那些塌方的墳,狗剩最厲害,兔子洞那么大點的小洞他都能鉆,每次都能摸出點銅戒銀簪之類的玩意,然后我們這群孩子能分到幾塊果子,F(xiàn)在想想,那糟老頭子沒少撈金子銀子!
一說到金銀,宋嘆又想起來昨晚上的事了。
“唉,羅老板,老夏家可沒人了,他和他媳婦如今都不在了,那墻里的玩意咱們不取,那就是廢品啊。再說了,這是老夏媳婦給咱們的,說起來,咱拿著也不昧良心吧。”
說實話,我也動心。
誰和錢過不去?
可我總覺得,自己沒付出什么就得到的好處不心安。老話不是說嗎?易來之才,禍之引也。
比如那天意外撿到的狗頭金,本來是件好事,可馬上就得到了白薇出事的消息。
“成吧,今晚上咱們去取!蔽要q豫片刻,掐了掐小六壬道:“但需要過了凌晨!
“那么晚?”宋嘆低聲道:“不就是去老鼠洞里摸一摸嘛,用得著這么謹慎嘛?我記得你既會溜門撬鎖,也會翻墻爬窗啊,這對你還不小意思?”
“你大爺,合著在你眼里,我就是個偷東西的唄!”我正色道:“我說要凌晨之后,那是有根據(jù)的。正所謂,行獵奇之事,就尊獵奇之法。咱們去取人家的錢,怎么著也不算光彩,因此,這就得用奇門遁甲、六壬搖卦算一算最佳時間,免得橫生枝節(jié)。我算過了,子時之前,你我都有流連之禍,不宜動手。過了十二點,也就是子時過半,才轉作大安。懂了嗎?”
宋嘆雖然嫌我啰嗦,但也只能聽從。
按照我倆之前的約定,所有行動上的大事,都得聽我的。他則負責后勤和外圍,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自覺地。
就這樣,吃完了飯,我們倆便開著車在大街上閑逛。
一直到十一點多,又吃了頓夜宵,這才開車回到了老城胡同。
大頭把車就停在了路口不遠處的樹影下,前邊一百多米的地方,就是老夏的店面。
熄了火,宋嘆就開始眼巴巴看著時間。
“羅老板,十一點半了,可以了吧,不差這半小時!彼螄@急不可耐道。
“一份一秒都不行!”我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
就在這時候,宋嘆忽然拉了我一把。
“老羅,有人!”
我睜眼一瞧,一個帶著黑色帽子的人影鬼鬼祟祟摸到了老夏家店面的門口。
顯然,這是個偷兒啊。
“娘的,碰上對手了,這是要捷足先登。〔怀,到嘴的鴨子不能進了別人的碗!彼螄@說著,就要開門下車。
我瞥了一眼時間,離十二點整還差一刻鐘,便朝宋嘆道:“不許去!
“不去的話,萬一被他拿走呢?”
“拿走就拿走,真拿走了,也只能說明,這東西不是我們的!蔽业溃骸霸俚纫豢嚏姡僖幻胍膊恍!
宋嘆癟癟嘴,嘆口氣道:“老羅啊老羅,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是愛小題大做,取個東西,哪有那么多講究啊。”
我們倆就這么坐在車里,看著這個小偷東張西望一番,打開了店門,一閃身鉆了進去。
嗚嗚!
說來也巧了,就在這時候,車窗外傳來了一聲嗚咽,起風了。
老街區(qū)的這些粗柳樹嘩啦啦地搖晃起來,飛舞的紙條如同女人凌亂的頭發(fā),深秋的落葉簌簌飄落了一地,和地上的塑料袋、碎紙屑在胡洞口匯聚在一起,卷著旋渦飛上了天。
“有人來了!”我皺了皺眉。
“誰?警察嗎?”宋嘆瞪大眼,四下里看了看,撓頭道:“沒人啊,我怎么沒看見?”
“一,二,三……四……五,五個!蔽铱粗h處凝重道:“它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誰?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見!”宋嘆使勁揉了揉眼,嘀咕道:“老羅,你別賣關子啊……”
我無奈地做了個手印,在宋嘆的眉心輕輕一掃。
“你得學著開陰陽眼了,要不以后沒法和我搭檔。”
宋嘆點點頭,趕緊起身,盯著外面道:“還是沒有啊!
“在屋頂!”我低聲道。
宋嘆聞言,歪頭朝對面的屋頂上一瞧,頓時一哆嗦,靠在了座椅上。
只見黑暗中,五個白色的影子若有若無,像是巨大的塑料袋一樣,緩緩飄在了夏德利店面屋頂上。遠遠望去,她們披頭散發(fā),臉龐蒼白無血,嘴角還都掛著滲人的獰笑,伸著猩紅的舌頭,開始扭動起來。
她們有規(guī)律但又很詭譎地跳動著,像是舞蹈,更像是某種祭祀的儀式,一邊跳著,還一邊發(fā)出尖厲的笑聲,笑聲混合著風聲,讓人身體一陣陣發(fā)寒。
轟。
前后沒超過三十秒鐘,這座十多年前才建好的商業(yè)樓突然就毫無征兆的垮塌了。店面兩翼的山墻沉悶地拍進了店面中,震蕩起來的塵土遮住了我們的視線,隱約中,好像聽見里面?zhèn)鱽砹艘宦暷腥藨K絕人寰的哀叫聲。
與此同時,那五個身穿白衣青面獠牙的女人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是的,相互勾著肩膀,從墻頭上跳到了另外的屋頂上,卷著一陣風,蹦蹦跶跶,越來越遠……直到他們消失了,整個街區(qū)驟然安寧了下來。
“這……這啥意思?”宋嘆滿臉驚悚。
“五鬼跳梁,也叫廉貞倒廈,一種專門制造房屋倒塌事故的厲鬼。”
“那……那里面的那小偷豈不是……”宋嘆看著一片狼藉的店面,劫后余生地看著我道:“老羅,那他們這是奔著誰來的……要是咱們剛才下去了,那里面的就是你我了啊!
所以啊,昨晚上的事太詭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話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