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還記得,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時候,確實(shí)掛住了一只貍子,可怎么就變成了一具干尸了……
爬起身,看了看周圍,林子里一片安靜,那些神出鬼沒的貍子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倒是我身下的草地,一片枯黃,和周圍綠意盎然的環(huán)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還有兩棵七八米高的大冷杉樹,不知道為什么,杉樹葉也都是暗黃色,好像不久之后就要枯死一般。
晦氣,我怎么落在了這個么個地方。
人說枯樹敗草之地,都是埋棺之地。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感覺精神還不錯,那種眩暈感又消失了。
經(jīng)過這番折騰,我也徹底死心了。
如果奴柘就在這片林子里,剛才這么大動靜,那他一定看見我了。既然不想出來見面,我也就不勉強(qiáng)了。
“奴柘,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就這么淡淡來,默默去,短暫交集,各奔東西,也挺好。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你知道的,我不善言辭!”
我說著,從懷里摸出那瓶青黛給的酒放在了地上。
“這地方片偏僻,買不到酒,這瓶酒還有一半,就留給你了!
說完這話,我便頭也不回地往山外走了。
阿珍和阿強(qiáng)遠(yuǎn)遠(yuǎn)地跑在前邊,每當(dāng)要脫離我視線的時候,就停下來等等我?晌覄偪拷稽c(diǎn),它們又瘋跑起來,似乎有意和我保持著距離。
難道是剛才我和那群貍子打斗的時候,落了下風(fēng),所以他們瞧不上我?又不得不履行青黛給的職責(zé),所以才遠(yuǎn)遠(yuǎn)地領(lǐng)著我?
呵呵,算了,何必和兩只狗計(jì)較。
剛走了幾步,就迎面碰上了呂卿侯,老呂急匆匆正往山里走。
“呦,不泡溫泉了?”
老呂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啊,碰見幾只貍子,摔了一跤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嚇?biāo)牢伊!”老呂長出一口氣。
看他這樣子,我不禁問道:“慌里慌張的,怎么了?”
呂卿侯瞪眼看著我問道:“你難道沒聽見剛才的動靜?”
“什么動靜?”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摔了一跤,又昏過去了……”
“那就難怪了!”呂卿侯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這山里八成有妖怪,而且是大妖。剛才我正泡著澡,就聽見這山里嗚嗚咽咽的悲號聲,好像是人,又像是動物,還像是風(fēng)聲,反正好多亂七八糟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嗚嗷嗚嗷的,聽我的是是毛骨悚然……我以為你們遇到了什么情況,趕緊穿衣服往里走。你猜怎么著?這一路上,大小蛇蟲我見了上百條,都簌簌地爬著奔其他山谷去了……”
就昏睡了那么一小會,竟然錯過了這么精彩的事?
難怪阿強(qiáng)和阿珍都像是受到了刺激是的。
“行了,兩位,辛苦了,讓你們受驚了!”我本想伸手去摸摸狗頭,哪知道阿強(qiáng)反應(yīng)劇烈,竟然嗚嗷一聲慘叫,原地蹦起來躲到老呂后面去了。
阿珍也夾著尾巴,依偎在老呂的身旁。
眨眼之間,老呂這個被他們嫌棄的家伙竟然成了香餑餑。
熱臉碰了狗屁股。
算了,我也不討好它們了。
回到溫泉旁,老呂問我要不要泡一泡。
我也確實(shí)覺得該洗洗澡了,再不洗,身上都該餿了。
“那成,你泡吧,我去阿泡野屎,順帶著打打獵,這兩天在青黛著沒吃到正經(jīng)飯,我得搞點(diǎn)葷得!崩蠀纬(qiáng)一招手道:“你跟著我,阿珍在這里守著!
可阿珍馬上汪汪狂叫幾聲,看了看我,分明是也不想留在這。
我現(xiàn)在成了萬人嫌了……
“行,你也去吧,我不用你守著!”我有些賭氣地?cái)[了擺手。
這狗子倒也不客氣一下,撒丫子就跟著呂卿侯走了。
脫了衣裳,我憤憤不平地下了水。
你還別說,難怪那么多人天天泡溫泉,確實(shí)舒坦。
靠在青石板上,閉著眼,享受著人生中難得的清凈時刻。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一開始,我以為是呂卿侯回來了。
不過,停頓了十幾秒后,這腳步聲又離開了,而且,明顯這腳步聲比呂卿侯輕的多。
不對,難道另有他人?
我猛然回過身,就看見一個身穿青色褂子的背影,輾轉(zhuǎn)走到一片峭壁下面去了。
很明顯,這人剛才應(yīng)該看見我了啊,為什么沒有說話直接就走了?
還有,這人走路的樣子,有點(diǎn)像是腿不能回彎兒,搖搖晃晃的……
我怎么感覺,這不像是個活人呢。
我也不顧上渾身是水了,直接穿上衣服就跟了過去。
沒想到,峭壁下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倒是有一眼不大的洞口。洞口上有濃重的白色水漬痕跡,很可能過去這個地方是有瀑布的,只不過,如今天旱,沒了水,才把這洞口漏了出來。
我摸出手機(jī),循著洞壁就往里走。
這洞里面,四通八達(dá),交織錯雜,稍有不慎,可能就得困死在這里。
我正猶豫著還要不要往前走,卻看見地上散落著一些破布的殘片,看著碎片的顏色,和剛才那人的穿著很類似。
于是,我就把地上的碎布當(dāng)做線索,跟著往里走。
走著走著,面前突然豁然開朗,一個內(nèi)堂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當(dāng)然,這也是山洞的盡頭了。
可是,我在這里沒看見什么人,倒是看見內(nèi)堂中間,盤踞著一根巨大的巖蟒。
這巖蟒青黑色,盤成一坨,像極了“大便”。這家伙最粗的肚子部分,趕上我的大腿粗細(xì)了……
看見此物的一剎那,我頓時有些驚慌。
不過,稍微定睛一瞧,我就看出來了,這巖蟒已經(jīng)死了……而且,應(yīng)該是死的有些時辰了,因?yàn)樗难劬σ呀?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潰爛,身上指甲蓋大小的鱗片也正在脫落。
看見這鱗片的樣子,我突然若有所思,猛然回頭,果然,這一路引著我進(jìn)來的碎布,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碎布,而化作了一片片蛇鱗……
“莫非,是你把我引進(jìn)來的?”我皺了皺眉道:“如此大的巖蟒,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地死啊……”
我上前仔細(xì)看了看,巖蟒的脖子上,明顯有一道劈開的焦痕。和我猜測的一樣,這巖蟒是渡劫失敗,被雷火擊中之后,慘死在自己的洞穴里了。山洞里寒涼,這才沒有快速腐爛,但蛇身上,已經(jīng)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黃螞蟻和土元蟲,正要開啟一場食腐盛宴呢……
“朝聞稀露暮玉盤,冰火雷電渡玄關(guān)。升得飛身成蛟去,九死一生天劫難?上Я,兄弟……”我喃喃道:“萬物有靈,你帶我來,是想讓我把你的肉身安葬了吧,免受這蟲蟻辱沒,對嗎?”
聽著我這話,盤成一坨的巖蟒嘩啦一下攤開了,身子下面,露出了一個青黃色的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