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清晨,秋風(fēng)帶著絲絲涼意掠過皇宮的朱墻碧瓦。
楚寧站在演武場上,望著遠(yuǎn)處那個小小的身影正揮舞著一桿比她人還高的紅纓槍。
八歲的楚秀寧穿著一身利落的勁裝,烏黑的長發(fā)高高扎成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線。
“父皇!”楚秀寧看到楚寧的身影,立刻收槍行禮,小臉上滿是興奮的紅暈。
楚寧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槍法有進(jìn)步,但第三式轉(zhuǎn)腕還不夠利落。”
他接過女兒手中的槍,手腕一抖,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發(fā)出“嗖”的破空聲。
楚秀寧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父親的動作,“父皇好厲害!”
“來,再試一次!
楚寧將槍遞還給女兒,站在她身后,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引導(dǎo)著她完成那個復(fù)雜的轉(zhuǎn)腕動作。
晨光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演武場上反復(fù)練習(xí)著同一個動作。
楚秀寧的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但她咬著嘴唇,絲毫沒有喊累的意思。
楚寧看著女兒倔強的側(cè)臉,心中既欣慰又心疼——這孩子像極了她母親武曌的性格。
“好了,休息一下。”
楚寧終于叫停:“待會兒我們?nèi)コ峭猥C場,看看你的箭術(shù)有沒有退步!
楚秀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嗎?父皇要帶我去打獵?”
她興奮地原地跳了兩下:“我要射一只大鹿回來!”
楚寧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發(fā),“先別夸口,獵場里的鹿可機靈著呢!
早膳過后,楚寧換上一身簡便的獵裝,楚秀寧也換上了特制的小號獵服,腰間別著一把精致的短弓。
父女二人騎馬出了皇城,身后只跟著一小隊侍衛(wèi)。
秋日的獵場層林盡染,金黃的銀杏與火紅的楓葉交織成一幅絢麗的畫卷。
楚寧放慢馬速,讓女兒能夠盡情欣賞這美景。
“父皇,那邊有動靜!”楚秀寧突然壓低聲音,小手指向一片灌木叢。
楚寧順著女兒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只野兔正警惕地豎起耳朵。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女兒可以嘗試射箭。
楚秀寧屏住呼吸,緩緩從箭囊中抽出一支小箭,搭在弓上。
她的動作雖然稚嫩,卻異常專注。
弓弦輕響,箭矢飛出,可惜偏了幾寸,野兔驚跳著逃走了。
“差一點!”楚秀寧懊惱地跺了跺腳。
“不急,”楚寧安慰道:“射箭最重要的是心靜,來,父皇教你。”
他翻身下馬,站在女兒身后,手把手地調(diào)整她的姿勢。
“拉弓時呼吸要穩(wěn),眼睛盯著目標(biāo),不要被周圍干擾!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放箭的瞬間,心要像這秋日的湖面一樣平靜。”
正說著,又一只野兔從林間竄出。
楚秀寧按照父親的指導(dǎo),緩緩拉弓,這次箭矢準(zhǔn)確地命中了目標(biāo)。
“我射中了!父皇,我射中了!”楚秀寧歡呼著跳下馬,跑去撿她的戰(zhàn)利品。
楚寧看著女兒歡快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一刻,他不是那個肩負(fù)天下重任的帝王,只是一個為女兒驕傲的普通父親。
中午時分,他們在林間空地生起篝火,烤著獵獲的野味。
楚秀寧坐在父親身邊,小臉上沾了些炭灰,卻掩不住興奮的神情。
“父皇,我以后要像您一樣,帶領(lǐng)千軍萬馬,馳騁沙場!”她咬著一塊烤肉,含糊不清卻堅定地說道。
楚寧手中的肉串突然停在了半空。
他轉(zhuǎn)頭看著女兒稚嫩卻堅毅的面容,心中一陣刺痛。
他想起了戰(zhàn)死的趙王——他的王兄,也是這般說要和他并肩作戰(zhàn)。
“秀寧,”楚寧放下食物,認(rèn)真地看著女兒的眼睛:“父皇會掃平天下,讓你和弟弟們永遠(yuǎn)不必上戰(zhàn)場!
楚秀寧歪著頭,不解地問:“可是我想幫父皇啊,馮皇貴妃說女子也能當(dāng)將軍!”
秋風(fēng)拂過林間,帶起一陣沙沙的響聲。
楚寧伸手拂去女兒頭發(fā)上的一片落葉,聲音低沉而堅定:“趙王的死,是父皇心中永遠(yuǎn)的痛,朕不愿看到任何一個親人再倒在戰(zhàn)場上!
他頓了頓:“所以,朕會親手結(jié)束這一切紛爭。”
楚秀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眼中的戰(zhàn)意并未消退。
她靠在父親肩上,小聲說:“那父皇要答應(yīng)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楚寧摟住女兒瘦小的肩膀,沒有回答。
戰(zhàn)場上的事,誰又能保證呢?
下午的狩獵更加順利,楚秀寧又射中了兩只野兔和一只山雞。
夕陽西下時,父女二人滿載而歸。
回宮的路上,楚秀寧已經(jīng)累得在馬背上打起了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楚寧將她輕輕抱到自己馬上,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安睡。
“陛下,今日公主很開心!彪S行的侍衛(wèi)長低聲說道。
楚寧低頭看著女兒熟睡的面容,輕聲道:“朕也是!
回到宮中,楚寧親自將楚秀寧送回寢宮,交給等候多時的嬤嬤。
看著女兒被安頓好,他才轉(zhuǎn)身離去,心中卻已開始思考明日該如何教導(dǎo)大皇子楚天讀書。
第二天清晨,楚寧來到了東宮的文華殿。
五歲的楚天早已端坐在書案前,面前攤開著《論語》。
見到父親進(jìn)來,小家伙立刻起身行禮,動作一絲不茍。
“兒臣參見父皇!
楚寧微笑著扶起兒子:“天兒不必多禮,今日父皇陪你讀書可好?”
楚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兒臣正讀到為政以德一章,有些不解之處想請教父皇!
楚寧在兒子身邊坐下,看著書頁上工整的批注,不禁驚訝于這個五歲孩童的學(xué)識。
“天兒已經(jīng)能讀懂這些了?”
“兒臣每日誦讀,雖不能全解其意,但覺得圣人之言甚是有理。”
楚天認(rèn)真地回答,小臉上滿是專注:“不知父皇能否為兒臣解答?”
對于自己的父皇,楚天真正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他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從別人嘴里聽說自己的父皇如何厲害。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父皇親自教導(dǎo),他自然是期待自己的父皇能給在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