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隔壁?”
許六月微微挑眉,倒是有了點興趣。
她是去過學院的。
更準確來說,是經(jīng)過了學院的門口。
錦州城里的學院,叫‘桃李天下’。
它與一般的學院不同,不僅名字兒起得特殊,就連地理位置,也選得特殊。
旁的學院呢,起名的時候,總恨不得將‘學院’二字兒掛上,唯恐丟了這兩個字兒,別人就不知道它是一家學院似的。
選址呢,也總是喜歡選在一些比較偏僻的地段。大抵是因為讀書人需要靜心的原故吧?又或許,是因為讀書人自持著一份清高?傆X得置身于煙火之中,學不到什么東西。
遠的咱們暫且不說。
就說說清江鎮(zhèn)上的那家逐鹿學院吧。
也就是當初許家的那個幺子,許青天所就讀的學院。
那家學院還僅僅是鎮(zhèn)上的一所小學院呢,可讀書人的派頭,卻搞得挺大的。
學院坐落在清江鎮(zhèn)一偏僻之處。
因著它的名氣兒在附近還算不錯,所以便以不能擾了讀書人學習為由,早早將學院附近的農(nóng)家都遷走了。
原本農(nóng)家居住的那些地皮兒,都變成了學院的私有菜地。學院利用那些菜地,自給自足。就連一些流動的小商小販,都不能靠近學院。
說是太過嘈雜,會讓讀書人心思不穩(wěn)。
呵呵……
這說法,在鎮(zhèn)上和附近幾個村子的百姓面前,還挺被認可的。特別是家中有孩子在學院里念書的,就更覺得學院說得對了!
‘桃李天下’則不同。
它偏偏喜歡反其道而行之。
在絕大多數(shù)學院開始自恃清高,培養(yǎng)文人獨有的‘氣質’,想要努力跟尋常人劃清界限時,‘桃李天下’卻要將自己置身于煙火氣息之中。
不僅將學院建立在了錦州城城中,就連學院大門口的兩邊圍墻,都做成了商鋪的樣子。所謂‘隔壁’,不過就是‘桃李天下’的地盤罷了。
要說起‘桃李天下’的名氣兒,其實不比逐鹿學院差。甚至,還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在教導學生這一塊兒,‘桃李天下’講究的是變通,是為人處世,是如何做人。講的是仁德,是孝道,是心懷天下。而非讀死書,認死理,只為應付科考。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開明’的教導風格,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桃李天下’。
他們提倡自己的學生在生活中讀書,再將學到的內(nèi)容,用到生活中去。因此,也就少了很多矯情和毛病。
西市是一個文化氣息很重的地方。
但這并不代表著,它不繁華。
許六月雖鮮少去西市,但每每路過時,總是驚嘆于它的繁華之中,還能透露著一股清雅之風。
明明是一個人流不錯的地段,可只要你踏入西市,便會不自覺放緩腳步,放輕聲音。整個人,都莫名開始對西市,肅然起敬。
即便是西市里也有不少的商鋪,在開門做買賣。賣書的、賣衣裳的、賣小玩意兒的?杀绕鸨笔心穷^的嘈雜,西市就要顯得安靜得多。
許六月還是挺喜歡西市那塊區(qū)域的。
仿佛在那里,什么都能被中和。
被古人仰望的文化氣息和生活中的煙火氣兒,中和了。讀書人的傲氣兒和經(jīng)商者的利欲熏心也被中和了。
“你說的是哪一間商鋪?”
許六月垂頭想了許久,終是問道:“我記得‘桃李天下’的門口,左右兩邊都有一排的商鋪。這其中販賣的東西,也是琳瑯滿目。
就在前兩次進城時,我方才路過。那些商鋪,每一間都開得挺好,不似有人要關門大吉的樣子。”
“嫂子,你也去過那邊呢?如此說來,你對那邊的商鋪也是有些了解的?那你應該知道,那邊的商鋪有多緊張吧?”
金言一聽許六月的話,眸子立即泛光,越發(fā)激動起來:“比起南市,西市的商鋪更是難得。畢竟西市的商鋪大小合適,租金也比西市便宜。
所以大家伙兒若是想做點什么買賣,瞧不上北市的,便都想去西市占一個坑。我能在西市找到兩間商鋪,那可是很能干的了!”
“得了得了,知道你能干!
許六月有些無奈,瞟了金言一眼:“我問你商鋪的具體位置呢,你倒先自夸起來。怪不得金爺爺總擔心你不靠譜,會添麻煩呢!
“嘿!”
金言瞪了許六月一眼,像是要炸毛的樣子。
可一看宗余,連忙又溫順了下來:“能干就是能干,你們不夸,還不能讓我自夸了?這是什么道理?還有啊,別再跟我提我家那老頭子!那老頭子就是看不見我的好!”
說罷,眸子一轉,金言才繼續(xù)道:“那家比較大的商鋪呢,就在面對著‘桃李天下’大門口的右邊,第一間。
它的隔壁,是一家面館。不過啊,那面館只賣面條,不賣包子饅頭,跟我們的包子鋪不起沖突。再過去一間呢,是一家小小的雜貨鋪。那家雜貨鋪賣的東西多,但跟我們也沒什么關系!
“面對著‘桃李天下’大門的右手邊,第一間……”
許六月將眸子暖開,仔細想了想。
“那間商鋪,以前似乎是賣折扇的?店主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做折扇的手藝似乎不錯,而且也極通詩書!
上次去西市的書肆給許薇香買東西時,許六月曾經(jīng)過那家折扇店的。瞧著里頭的折扇不錯,還多看了幾眼呢。
怎么……這是倒了?
“哎喲,看來嫂子對那頭還是蠻了解的嘛!”
金言連忙點頭,道:“那家商鋪啊,之前確實是賣折扇的。
只是由于店主沒什么經(jīng)商天賦,只知曉做折扇,寫寫畫畫,卻不知曉變通。所以這生意嘛,一直都不太好。
前陣子,他家中的老母親突然就病了,而且病得還挺重,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好呢。他是家中唯一的一個兒子,必須得回去盡孝。
人走了,店鋪沒人看,自然是不行的。再說了,那家店鋪的租金也不便宜。白白關著門交著銀錢,終究不是個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