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兒子的許天寶若不分家的話……
那么許六月這個孫女,即便是將天上的雷公都捉下來,活活劈了許劉氏,那這個家也是分不成的。
唯有由許天寶開口,再讓許老二那邊打‘輔助’,這樣的分家,才能成功。
而許老頭和許劉氏那邊的所作所為,無疑讓許天寶在分家事件中,占了道德層面的上風(fēng)。
正因為父母偏心太過,有錯在先,許天寶不用被人批判。
故而,到了分家的最后時刻,才能緊咬‘分家’二字不松口。
區(qū)區(qū)分一個家而已,許六月就耍上了不少的小手段。
無論是心理上的摸索,還是道德層面上的顧及,亦或時機(jī)上的安排。
環(huán)環(huán)相扣,但凡少了一點點的意思,這件事兒都難成。
所以!
這么長時間以來,不管是算計許老頭和許劉氏,還是算計許青天,許六月都忍了很久!
很多次,看著許天寶那蠢蛋搖擺不定,許六月都恨不得直接能將許家的人都砍了。
都說殺人償命。
那她只將人砍傷,而不殃及性命,這總可以吧?
呃……
當(dāng)然不可以。
這樣的想法,只是在許六月的腦海里,停留了那么幾分鐘而已。
開玩笑。
砍人?
這個法子在別的家里,或許可行。
可在許家嘛……
只要過錯方不在許老頭和許劉氏身上,許六月就休想順利帶著啞娘和許招娣離開!
別看許六月平時總是拿著柴刀威脅來威脅去,實際上她真正傷人見血的次數(shù)可不多。
倒不是她不敢,而是封建社會太難搞。
就許芬芳那一小節(jié)的手指頭,已經(jīng)算是她能發(fā)泄的最大尺度了。
一來,是因許芬芳自己挑事兒在先。二來,也是因許芬芳和許六月是同輩。
若換了個長輩試試?刀子要真的砍下去了,分分鐘浸豬籠!
當(dāng)然了,這只是以前。
現(xiàn)在許六月手握斷絕關(guān)系書,便說明她再不是許家的孩子。
以后若許家的人再招惹她,她即便是殺了人,也自有官府那頭的人來判她,無需再經(jīng)受道德層面的抨擊。
不過嘛……
許六月的脾性,向來難以琢磨。
有時候,她喜歡快刀斬亂麻,不與人啰嗦?捎袝r候,又喜歡溫水煮青蛙,慢慢看著對方掙扎。
許家人呢,她得慢慢折磨。
即便是以后再有招惹到她的地方,她也不會讓許家人好死。
要知道,啞娘和原主可是在許家人的手底下,受了十幾年的折磨啊!
若許六月一朝就了結(jié)了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這一點,光從許青天染花柳病一事兒便能看出了。
想要讓許天寶對許青天死心,那還不簡單?
悄悄讓宗余把許青天給做了,或者砍了許青天的手腳。
如此,不僅徹底斷了許天寶的妄想,就連許家其他人都得跟著絕望。
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要慢慢來,慢慢玩。
許家人在意什么,她就要讓他們失去什么。許家人期盼什么,她就得讓他們求而不得。
許天寶和許老二不是早就對許劉氏那老虔婆的偏心不滿了嗎?
那就放大這種不滿,將不滿發(fā)酵成怨氣兒。
大家伙兒不是都期盼著,許青天能高中狀元嗎?就連許青天自己,都不可一世得很。
那就毀掉許青天的名聲兒,讓他遭受眾人的唾棄,受盡指指點點。
許劉氏那老虔婆,不是一向都自豪自己能將家里頭的人拿捏得死死的嗎?
那就讓她的兒子翻滾起來,教她什么叫‘離經(jīng)叛道’。
許青天拿著家里的銀子,去了青樓,再染上花柳病。
這一系列操作,正巧可以一舉三得。
不僅離間了家人之間的感情,還重傷了許老頭和許劉氏的心。
最后……
哪怕許青天的花柳病好了,恐怕也再不能踏入學(xué)院半步!
一個自詡讀書人的人,連學(xué)院的門都進(jìn)不去,那該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兒?
許六月看問題看得比較長遠(yuǎn)。
就連報復(fù)一個人,也要走長遠(yuǎn)的路線。
哪怕過程有些緩慢和曲折,可好歹結(jié)果是好的。
村口到獨角山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yuǎn)不遠(yuǎn)。
這一路上,啞娘緊緊握著許六月的手,心里有些忐忑。
對于啞娘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哪怕許六月曾安慰過她,宗余母子并不像外人所說的那樣,是嗜殺成性的惡魔。
哪怕,她也曾在夜里,跟著許六月來過獨角山山腳,吃過一頓晚飯。
可這么多年來,她聽?wèi)T了獨角山的故事兒。對獨角山,心存敬畏。
反而是許招娣。
因為見過宗余母子,又因為以前時常跟著許六月上山找吃的。
所以這一次,她倒像個小大人一樣,坦坦蕩蕩,對未來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于許招娣而言,有娘、有姐姐的地方,就有家。
只要能跟著娘和姐姐離開許家,那么不管去哪里,都高興。
再說了,姐姐就是靠山!
只要有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的。
哪怕獨角山上真的有惡魔,姐姐也會擋在前頭,降妖除魔!
啞娘娘仨來到獨角山山腳時,山腳下一個人都沒有。
許六月抬頭看天,太陽正當(dāng)空照呢。
距離李媒婆跟許天寶約定的時間,還差幾個時辰。
想來,是宗余沒料到許六月她們會來得這般早,所以也沒在山腳下接。
“就送到這吧!
許六月當(dāng)然知道,后頭跟著一堆看熱鬧的。
于是,笑著轉(zhuǎn)過身去:“里正伯伯,還有爺爺們,今日辛苦你們了,多謝你們?yōu)槲易鲋鳌?br>翠花嬸子,你不用擔(dān)心,得空我和我娘會下山來尋你玩耍的。”
說罷,又看了看其余的人:“多謝各位叔伯嬸子了,能來送我們一程!
都回去吧,我們也得上山了!
言畢,牽起啞娘和許招娣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山上爬。
眾人可不敢再往前走了。
只是愣愣站在原地,目送著許六月三人離開。
直到三人的影子,消失在眾人眼前。
大家伙兒的腦海里,竟還呈現(xiàn)著許六月上山前,那甜甜的笑顏,和乖巧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