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二十一章 番外篇——九年之約
在我床頭那個放東西的柜子里,有一樣很奇怪的物件兒。
是個……
人頭骨。
我也記不清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了,好像我?guī)е|女回到小院之后,它就一直靜靜的躺在柜子里。
這顆人頭骨慘灰慘灰的,看著挺臟,上邊還有一些暗紅色的污漬。
我本以為那是些殘留著的凝固的血液,但仔細看去,卻又好像是些彎彎曲曲的外國文字一樣。
眼窩處,兩個碩大的空洞幽怨的跟我對視著。
我皺了皺眉頭,重新把人頭骨放回柜子里。
我問過很多來我家的人,可他們都不跟我說實話,我能看的出來。
每個人都跟我說,他們也不知道這顆人頭骨的來歷。
但我能從他們閃爍的眼神兒和支支吾吾的語氣中判斷出來,過去的我……
肯定跟這顆人頭骨發(fā)生過什么故事。
不告訴我也就不告訴吧,反正我已經(jīng)把過去的事情全部都遺忘干凈了。
但這一天,有個陌生人……
呃,也許以前我認識他,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記得他是誰了吧。
那人是個看起來大約四十歲露頭的男人,個子不高,體型干瘦,頭發(fā)有點兒稀疏,長相也沒什么太大特點的人。
他來到了我家門口,進了院門之后,恭恭敬敬的朝我鞠了個躬。
“陶師叔,別來無恙。”
我朝他干笑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話。
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來我家的人對我使用的各種奇奇怪怪的稱呼,就也沒怎么在意。
有可能,他也是我之前曾經(jīng)所在的某個門派的后輩弟子吧。
我招呼那人坐下,他恭敬的垂手站在我身邊,開口就問我是否還保留著當(dāng)年用昂山的人頭骨做成的域耶。
“域……耶?那是什么東西?”
我奇怪的問道,那人的神色明顯愣了一下。
“您……您把這件事兒也忘記了?昂山,就那個高棉黑巫法師,您用他的人頭骨做成了降頭法器域耶,和呂宋降頭師敏乃一起聯(lián)手打碎了葬龍之……嗯,就那件事兒,您都不記得了?”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家倒是有個人頭骨,但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域耶是個什么。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兒?”
“哦,我是來赴陶師叔當(dāng)年跟家父定下的……九年之約!
“九……什么?”
讓他這么一說,我反倒是更迷糊了,那人無奈的笑了笑。
“陶師叔,家父姓廖,當(dāng)年您打敗昂山,解開了我和達不溜之間的命格關(guān)聯(lián),救下了我的性命。當(dāng)時您和家父約定,九年之后的今天,也就是七月十五這天,讓我來找您拿走域耶,供奉在家父的靈位前,權(quán)當(dāng)是我繼任湘西趕尸一派掌門人的典禮!
我瞪眼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他所說的話,我是半點兒印象都沒有。
“姓廖的,達不溜……還什么湘西尸體派……你說的這都什么啊?”
我瞪著那人,他一臉生無可戀。
我敢打賭,今天我的腦子非常清醒。
今天不是我瘋病發(fā)作的日子,而且我此時也不瞎,也不聾,也不啞,只是左腿瘸的很厲害。
但這也不影響我的腦子,可他說的這些人和事兒,我卻真的沒有一丁點兒印象了。
“嗯……那陶師叔,您看看這個東西,您還記得嗎?”
那人實在是沒招了,從兜里掏出一樣?xùn)|西,遞到了我面前。
我伸手接過來,卻沒防備那玩意兒死沉死沉的,一個沒拿穩(wěn),差點兒就掉在了地上。
我趕緊握住了那東西,瞇縫著眼睛仔細看了看。
那是一塊我也說不上來是個什么材料做成的長柱體,差不多一拃長短,造型非常怪異,中間纖細,兩頭圓鼓。
乍眼一看,就像是……
一根人的大腿骨似的。
那根“大腿骨”的制作材料更為奇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是沒親手拿過這么大塊的黃金,但我感覺吧,這分量可能比黃金還要重一些。
顏色暗黃發(fā)灰,非金非木,手上傳來的觸感,幾乎是跟皮膚同一個溫度,也不冷也不熱的。
“這是……什么東西?”
我奇怪的問道,那人搖著頭嘆了口氣。
“果然,您真的是什么都忘記了。陶師叔,這是湘西趕尸門的掌門信物,玄鐵股骨。當(dāng)年您親手把他交給了我,讓我苦修湘西趕尸門的秘術(shù),九年后……也就是今天,繼任湘西趕尸一派的掌門之位。這九年來,師侄從來沒敢忘記陶師叔的教誨和家父的臨終遺言,每天都勤修巫術(shù),現(xiàn)在總算是在中州的風(fēng)水界有了點兒小名氣。其他由您親自指定的各門派掌門人,眼下也都在逐漸擴大規(guī)模,這些年已經(jīng)在中州形成了一定的影響力。陶師叔,當(dāng)年您承諾的那句話……總算是快要實現(xiàn)了!
“……承諾?我承諾什么了?”
“呃,您說過,要讓風(fēng)水十七雄重新在風(fēng)水界中揚名立萬!
“嗯……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壓根兒就聽不懂這家伙的胡言亂語,順手把那根大腿骨塞回到他手里,摁著拐杖吃力的站起身來。
“你今兒過來,就是想取走那個人頭骨,對吧?”
“是,師侄今日就是過來稟告陶師叔,湘西趕尸門……終于在風(fēng)水界里恢復(fù)身份了!
“行,那你等著。”
我一瘸一拐的回了里屋,打開柜門,把那顆人頭骨捧了出來。
人頭骨依然是老樣子,輕飄飄,灰撲撲的,就像是一個石膏模型掉在了泥湯子里,沾滿了污漬一樣。
我又架著拐杖走回院子里,把人頭骨朝那人面前一遞。
“拿去吧!
那人卻沒直接伸手來接,而是整了整衣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把雙手舉過頭頂,左膝支地,右腿使勁兒的往后彎曲,腳尖兒都快踹著他自己的后腦勺了。
我愣了片刻,不知道這家伙突然擺出這么一個怪異的姿勢,到底是在跳舞,還是在跟我求婚。
只是在那一刻,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我覺著自己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面,雖然很模糊,也很離譜,但那幅畫面卻讓我似曾相識,好像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親眼見過一樣。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座冷清的小院里,一男一女并肩跪在地上,也是做出了這樣一個難度極大的怪異姿勢。
他倆的雙手高舉過頭頂,正正的對著夜空中皎潔的圓月。
兩人的手中似乎是捧著什么東西,但那幅畫面實在過于模糊,我看不清楚。
就在此時,靜靜掛在半空中,散發(fā)著淡黃色光暈的圓月,驟然閃過了一抹妖艷的……
血紅色。
畫面到此結(jié)束,我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男人,茫然的搖了搖頭,把人頭骨放在他的手掌里。
“行,沒事兒了你就走吧!
“是,陶師叔。”
那人站起身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
“哎對了,你叫……什么來著?我這記性不太好,忘了。”
“廖小偉,陶師叔,您以前都是稱呼我……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