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齊齊一愣。
誰也沒想到,蘇珊沒選郭剛,卻選擇了馮善喜。
馮善喜可是唯一一個撕毀協(xié)議的人啊。
馮善喜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
“我……行嗎?”
周圍的鄉(xiāng)親紛紛出聲鼓勵:“老馮,你行的,當年生產(chǎn)隊的時候,你可是一等一的好把式!
“只要咱根據(jù)蘇珊的要求做,出不了什么差錯。”
“老馮,上去啊,那么大歲數(shù)了,怎么跟個娘們似的……來大姨媽了?咋邁不開步呢!
在一陣哄堂大笑中,馮善喜紅著老臉站到臺上。
他熱淚盈眶,用顫抖的雙手從蘇珊手里接過一張紙。上面寫的是作物的品類,以及所需要的種植的面積。
甚至,在最下方,蘇珊還很貼心的畫了幾個小星星,這代表著種植難度。
通常來說,耗費更多的人力物力,收獲也會更豐厚。
下一個自然是郭剛。
他把裝錢的籃子遞給老婆,大大咧咧的上臺,從蘇珊手里接過兩張紙。
郭剛看都沒看,因為他知道,只要認真付出,自然有好的回報,沖著臺下的鄉(xiāng)親拱了拱手就下去了。
“還是郭剛有眼光啊。”
村民們議論紛紛,對依然停留在亢奮中的郭剛指指點點。
“那可不,他一早就覺得蘇珊這小丫頭行!
“第一年弄燕麥,郭剛第一個站出來的。結果掙錢了吧?”
“這一回,郭剛又是第一個跳出來挑大梁的,又掙大錢了!
“還別說,蘇珊這丫頭片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別叫人小丫頭了,我看啊,以后就叫他小科學家。”
“我家孩子有她一般優(yōu)秀就好了。”
“別做夢了,你家祖墳冒黑煙了?真是啥都敢想。”
“我家祖墳冒黑煙,那不是你家祖墳是咋地?”
……
從這天起,再也沒有人叫蘇珊小丫頭片子了,而是稱呼她:科學家!
雖然帶有一點玩笑的性質,但大家對她的尊敬卻是實打實的。
這一天,黑石崖村沸騰了,殺豬宰牛,烹鵝燒雞。也是在老槐樹旁,開了流水席。
老村長找來了戲班子,就著舞臺,哼哼呀呀唱到半宿。
顧正義坐在首席,蘇珊坐在另一邊。村里最有話語權的幾個長輩作陪,喝飲料差點把蘇珊喝醉了。
曲終人散,回福利院的路上,蘇珊小臉上還洋溢著亢奮的神采。
“為什么沒有小酸果?”蘇珊自言自語,沒來由的冒出這樣一句話。
“姐,啥是小酸果?”郭雷已經(jīng)撐的彎不下腰了,可還是對蘇珊說的小酸果來了興趣。
蘇珊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書上應該叫什么,我記得……爸爸在山上摘過。”
這里的爸爸自然不是顧正義。
這種小酸果顧正義也吃過一回,很甜,也很酸,吃的時候擠眉弄眼,可吃過之后又讓人回味無窮念念不忘。
“好像沒聽說有種植小酸果的!鳖櫿x說,“要不嘗試馴化一下?”
“我覺得一定行!碧K珊笑了,走路一顛一顛的。
顧正義搖頭:“馴化,可不簡單。我問你,小米,也就是粟,是怎么來的?”
蘇珊左右看郭雷馮濤幾個的表情,見都答不上來,這才傲嬌的說:“狗尾巴草馴化的。”
顧正義笑著說:“你知道,馴化狗尾巴草,我們的先祖用了多久嗎?”
蘇珊一蹦一跳的扯著顧正義的袖子:“爸爸,你說過,不試試永遠不知道答案!
“這倒也是!
只要堅定信念,勇往直前就行了。
蘇珊把馴化小酸果當成大事來辦了。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么華夏百姓的餐桌上,又會多一個酸甜可口的水果品種。
最近這幾天,蘇珊老往村里跑,專找村里的老人問。
還別說,真讓蘇珊問著了。
馮善喜聽說蘇珊在打聽小酸果,他自己不太清楚,幫忙問了不少人。
最后得了個消息,在距黑石崖三十多里的一個小山谷里,有成片的小酸果。
只是,這個季節(jié)采摘不到小酸果,但可以采集藤蔓與果實。
蘇珊高興壞了,立即跟顧正義說。
顧正義想了想,就說:“要不……我們一起去?”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個大人帶著六個孩子遠行,想想都覺得累。
好在蘇珊幾個平日里都比較聽話,也不怕鬧出什么幺蛾子。
結果,馮小寶也哭著鬧著要去,又多了個一人。
“我爺爺說,那個山谷叫黑瞎子坑,早年間里面是有黑瞎子的。那黑瞎子大約兩個人那么高,張開嘴巴這么大……”馮小寶繪聲繪色的給蘇珊他們講述從爺爺那聽來的故事。
黑瞎子坑距離蘇珊的老家距離老槐村只有十里山路。
路過老槐村的時候,蘇珊的情緒明顯低沉了很多,尤其是巴士路過那個小山崗,依稀還能看到山崗之上的破廟。
在破廟里的經(jīng)歷,能讓蘇珊記一輩子。
過了小山崗,沒多遠就到了一個叫裴家疃的小村莊,從裴家疃去黑瞎子坑就沒多遠了。
小村莊依山而建,坐落在山坡上。這里的房子多半是石頭堆砌成的,看起來非常破敗,或許是地域的原因吧。
蜿蜒而上的小路,是通往村子的唯一途徑。
青石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被磨得泛著油光。
顧正義帶著一幫孩子進村,打算找戶人家住一晚上。一來打聽路線,二來現(xiàn)在往山里走怕天黑前回不來。
顧正義敲響一戶人家,這家人房子多,應該能有多余的地方讓他們湊合一宿。
卻沒承想,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打量他們幾眼之后,“嘭”的一聲把門關了。
顧正義只能敲另一戶的門,并且明確的表示不白住,但得到的結果幾乎沒什么出入。
最和藹的一個是對小夫妻開的門,問清楚緣由之后才婉拒了。
天快黑的時候,顧正義才找到住處。
這是一棟全村最破的房子,腐朽的木門,推開時發(fā)出的吱扭聲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院子里是個衣不遮體的小女孩,頭發(fā)應該是用剪刀修剪的,狗啃了似的。
小女孩很臟,茫然的看著他們,那雙眼睛,沒有溫度,沒有光亮,一片灰敗。
仿佛小女孩看到的不是人,只是一個普通至極的東西,從小女孩的眼神中,顧正義感到的是麻木,像極了戰(zhàn)爭中等待受刑的樣子,仿佛是一個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這家主人是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大冷天還光著膀子穿著單褲子,屋子里散發(fā)著霉味。
他挨個打量蘇珊這些孩子,然后問了一個讓人驚掉下巴的問題。
“孩子多少錢一個?”
尼瑪,把顧正義當人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