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居然來買瓶?
盧文勝和陸成章都不免有些發(fā)懵了,二人面面相覷。
“其實也不是買,而是幫著賣,我們陳家開了一家拍賣行,尋了許多人來,掏出寶貝,而后來競價,價高者得!标惛R桓膹那暗陌响,一直笑嘻嘻的樣子,很是和藹可親,口里繼續(xù)道:“若是陸郎君想賣瓶,倒是可以委托拍賣行賣一賣,這樣的公開競價,總比私相授受的要好,畢竟這瓶子到底多少價值,公開來賣,要更清晰一些,免得陸家吃了虧!
盧文勝和陸成章對視一眼,陸成章拿捏不定主意,他舍不得賣啊。
盧文勝卻是做買賣的人,大抵明白了陳福的意思,卻朝陸成章使了個眼色:“陳家家大業(yè)大,想來也不會貪這么一個瓶兒的,若是這樣來賣,倒是最合算,可以試一試。陸賢弟,你聽我一句勸,這瓶真的不能久留。”
“那就……賣賣試試看吧!标懗烧履媚蟛欢ㄖ饕,卻終于還是點了頭。
他雖然有萬分的不舍,道理卻還是懂的。
…………
“拍賣?什么是拍賣?”
此時,在韋家書房里,韋玄貞看著家仆問。
“就是大家相互叫價,價高者得!边@仆人看著這位韋家家主,恭恭敬敬的道:“拍賣行已在報紙上明言了,今日正午,在二皮溝的拍賣行售這虎瓶,聽聞……許多人聞風而動呢。”
韋玄貞心里有些熱切,回頭,瞥了一眼自己堂中的十一個瓶子。
這瓶子做工是真好,就算是貢品也不為過,韋家當然有不少的珍寶,可唯一令韋玄貞沮喪的就是……這瓶子居然少了一個。
聽聞現(xiàn)在全套湊齊的只有太子,至于崔家有沒有,他也拿捏不定主意,不過……韋玄貞對這虎瓶,還是很上心的,別人都有,我們韋家怎么能沒有呢?
現(xiàn)在外間都在流傳各種關于十二瓶的話題,誰家若是先湊齊了十二個瓶,勢必又要引起許多的議論了。
韋家乃是長安根深蒂固的世族,雖然不及五姓七宗,也未必比得上某些關東和江南的巨族,可這里是長安地界啊。
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虎瓶的消息,還能如何?
韋玄貞便咬咬牙道:“準備一下,讓四郎去,想辦法將這瓶兒弄到手!
“不!表f玄貞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可,還是老夫親去一趟吧,其他人,老夫不放心!
拍賣行在二皮溝,靠近著陳家宅邸,此時這里已是熱鬧非凡了。無數(shù)的車馬,已是停不下了,只能在另一條街靠邊停放。
許多人提早便趕來了,憑著請?zhí)M去,隨即……所有人各自進去里頭落座。
這拍賣行是個新鮮的玩意,韋玄貞抵達的時候,看到了不少熟人,這個時候,韋玄貞心里便有些沉了,因為他很清楚,這些熟人都親自來了,只怕這瓶兒到底花落誰家,可就說不準了。
陸成章和盧文勝已聯(lián)袂而來,他們作為賣主,會在拍賣廳邊的一個小廂房等候。
這里只是木板間隔,所以拍賣廳的動靜,他們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而后……拍賣開始。
一開始……賣的都是一些奇珍異寶,大家覺得熱鬧,各自競價,不過競價的興致并不高昂。
能來這里的人,哪一家不是有無數(shù)的珍藏古玩,不缺這么個東西的?
直到最后,有人道:“這最后壓軸競價的,乃是虎瓶,此瓶乃是江南西路浮梁縣所制……其工藝……”
“少啰嗦,趕緊讓大家競價!
“好吧,低價五百貫,每次加價,需百貫,價高者得!”
“八百貫!”已經有人不耐煩了。
一聽八百貫,陸成章隱隱約約聽到這個數(shù)目,整個人要跳起來。
八百貫啊,真可以一輩子無憂了!
“一千貫。”有人聲音冷笑。
一千……
“一千五百貫!”
這競價的人,顯然是想直接抬高價格,嚇止對手。
可顯然……這個策略無效,因為有人依舊死死的咬。骸耙磺Я儇灐!
聽到這里,陸成章已覺得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
此時……卻不知誰的聲音:“三千貫……”
三千……瘋了。
就這么一個瓶子?
顯然……許多人已經開始猶豫了。
這個數(shù)目實在太大。
倒不是出不出得起這個價的問題,畢竟……這終究只是一個瓶子而已。
“三千五百貫!”有慵懶的聲音帶著調侃。
陸成章已要昏厥過去了。
“五千貫!”有人發(fā)出冷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五千貫……已屬于天文數(shù)字了。這可是中產之家,一千年的歲入,這世上能拿出這么些現(xiàn)錢的人,還真不多。
有人不滿道:“一個瓶兒,你花五千貫,姓盧的,你是瘋了嗎?”
姓盧的?
下意識的,陸成章看向了盧文勝,其實只聽這個,天下姓盧的,只怕定是那正兒八經的范陽盧氏出手了。
盧文勝也發(fā)懵,五千貫哪,這真是一輩子綾羅綢緞,嬌妻美妾了。
“五千一百貫!
顯然,有人繼續(xù)死咬,不遑多讓。
當五千一百貫的時候,此前那志在必得的盧家人,顯然也開始打退堂鼓了。
畢竟,他們不是出不起五千二百貫,而是很清楚,對方壓根就是死死咬著你,到時這價格,就只怕更高了。這個數(shù)目,已是極限了。
“五千一百貫,第一次,還有沒有,還有沒有?”
“五千一百貫,第二次!!
“五千一百貫,第三次!”
咚!
一錘定音。
拍賣廳里已是一片嘩然,誰都想知道,出價者是什么人。
可對方,顯然相貌平平無奇,且還帶著帽兜,蒙了面來的。
這樣的人,在拍賣行有許多。
在嘩然和無數(shù)人熱血沸騰之中,陸成章已是淚流滿面,而后,直接昏厥了過去。
太刺激了。
這下真的發(fā)了大財啊,只一個瓶兒,直接讓他躋身于巨富之列了。
盧文勝也是瞠目結舌,一時之間,腦子里如漿糊一般。
等到拍賣行的人到了面前,親自將一箱子的欠條交給陸成章的時候,陸成章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來送錢的依舊是陳福,陳福羨慕的看著他道:“五千一百貫,按理,拍賣行收兩成,這里是四千零八十貫,您拿好了。噢,是啦,有沒有興趣買個新宅,咱們陳家,這里倒是有不少好宅子。陸郎君,我們這里還可以中介幫請雇工,家里總需幾個奴仆吧,還有車駕……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陸成章吐出三個字,一把抓著箱子,而后道:“我只問你們一件事,你們這里可以雇請護衛(wèi)嗎?給我來十個!
“這個……”陳福笑嘻嘻的道:“還真有,咱們陳家拍賣行有免費的護衛(wèi)提供,你是大客戶,當然要免費護送了,未來幾日,都會有人在外頭給陸郎君看家護院。五日之后,若是陸郎君還有這個需求,還可申請延期,只是那時,就要收錢了,其實也不多,一日三百文即可!
“到時再說吧,現(xiàn)在先送我回家。”陸成章一下子的,腰桿子直了,這一介寒門,朝夕之間,直接改變了命運。
五千一百貫的虎瓶……已經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些一年到頭,也不過三五貫收入的人,聽聞這樣的暴富,連想象都不敢有。
一時之間,長安震動,次日的報紙里,直接將此事列入了頭版,關于精瓷的熱情,更是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