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們內(nèi)心顯得焦躁,一時竟有一些茫然。
李世民隨即手指杜青道:“來人,拖下去,繼續(xù)行刑,朕既開了口至死方休,那么,便至死方休吧。”
李世民需震懾群臣時,自然表露出了與眾不同的冷酷。
眾臣凜然,此刻再不敢發(fā)一言。
李世民而后道:“有功的將士,都要大賞,尤其是陳正泰人等,更是功勛卓著,此外……”
李世民猶豫了片刻,想到了出宮之后便不見了蹤影的遂安公主,作為父親,他心里頗有幾分焦慮,不過現(xiàn)在揚州的叛亂已經(jīng)平息,想來遂安公主不會有太多的危險。
只是……遂安公主與陳正泰之間,似乎情誼深厚,當然,李世民也拿捏不準這是否只是單純的師兄妹情誼。
一剎那之間,李世民幾乎要脫口而出,索性將遂安公主下嫁陳正泰,可轉(zhuǎn)念之間……似乎又想到了一個令他退縮的問題。
遂安公主,可是一只下雞蛋的母雞啊。
把她下嫁出去,總不能將遂安公主的私物留下,對吧,而且還得反過來要賠上一大筆的嫁妝,如此,豈不成了劫貧濟富?
皇家的財富,肯定是絕不會比陳家要少的。
可皇家畢竟排場大,供養(yǎng)的貴人多,花銷也是陳家的十倍,百倍。
李世民覺得自己還是挺窮的。
至于不舍遂安公主下嫁……其實,他是真對陳正泰掏心掏肺,畢竟這家伙能力實在爆表,這樣的弟子,幾乎無可挑剔。
可同樣的問題是,掏心掏肺可以,可是朕真的有一頭牛啊。
于是李世民將這事藏在心底,他依舊還在權衡著,只是又覺得不妥,若是不早做決斷,倘使遂安公主真去了揚州呢?
李世民宣布了散朝,群臣此時惶恐,紛紛行禮,告退而出。
李世民卻讓人依舊撿起了戰(zhàn)報,細細看過了一遍,仍然有許多無法理解的地方,便吩咐張千道:“讓人給朕修一道旨意,不必是旨意,只需一個口信即可,讓陳正泰將這戰(zhàn)事的經(jīng)過,如實的稟奏!
張千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陛下想知道戰(zhàn)事的內(nèi)情,要的是將事無巨細的事統(tǒng)統(tǒng)稟告。
畢竟陛下才是打仗的行家,此時連他都猜不透平叛的路數(shù),這陛下心里豈會自在?
那就非要一探究竟才好。
于是張千忙道:“喏。”
…………
此時在市場交易所里,沸騰無比,消息已經(jīng)得到了確認。
這一下子……不少人涌入了交易所里來,原先大跌的股票,此時統(tǒng)統(tǒng)開始上揚。
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三叔公此刻一臉懵逼地看著陳家的賬目。
他當初回購股票,本只是為了拯救陳家的家業(yè),可哪里想到,卻因為低價回購,而如今……行情的高漲,陳家的身價居然暴漲。
這樣也行?
他瞇著眼,捋著須,覺得很神奇!
說實話,這資本的炒作,實在太好掙錢了,隨隨便便,一日下來便有數(shù)十上百萬貫錢的進賬,說是聚寶盆也不為過,可越是好掙,卻讓一向守成為主的三叔公生出了警惕之心。
不得不說三叔公是個謹慎之人,他覺得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好掙的錢,很讓人不放心啊!
于是他命人再等一等,想著等漲到了高位,就兜售出一批股票去,再拿著這些股票換來的銀錢,多置一些家產(chǎn)。
股票,畢竟還是太虛了,看不見,摸不著,今日你說它值一萬貫,可只要你能十萬貫賣得出去,便說它十萬貫也可以。
“現(xiàn)在大家要格外的留心!
將陳家的一些子弟召集到了面前,三叔公來回踱步,臉色顯得很凝重地道:“別看現(xiàn)在身價是暴漲了,可這錢不是這樣好掙的,切切不能因為價格的漲跌,就失了本份,過一些日子,價格可能還看上去高不可攀,可是將來呢,難道就沒有跌落的一日?”
“說穿了,股票的本質(zhì),還是咱們陳家的各處產(chǎn)業(yè)根基穩(wěn)不穩(wěn),倘若是根基不牢固,這價格的漲跌,不過是浮土。老夫這輩子活了這么多年,吃的鹽,除了那該死的陳福,這陳家上下,誰有老夫多?老夫見的世事多的去了,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好事!
三叔公看著這些本是喜形于色的陳氏族人,臉色更慎重了:“所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分外警惕啊。天幸正泰無事,眼下當務之急,不是因為這價格的跌漲而得意忘形,而是需強其筋骨,若是筋骨不夠硬,今日這價格怎樣漲上天,他日,陳家就什么時候要跌到谷底。老夫思來想去,現(xiàn)在不是高興的時候,趁著行情好,先賣一批,籌措了資金,一方面,要繼續(xù)留在陳家作為儲備。這一次,許多人擠兌欠條,讓我們陳家的存錢略有一些不足了,只有足夠的存錢,才能讓這欠條讓可以流通,如若不然,任何一點風險都可能讓我們陳家遭致滅頂之災。”
“除此之外,就是還要預備一筆錢,多置一些產(chǎn)業(yè),而且產(chǎn)業(yè)要分散,不要總集中在一處,這件事,大家要合力,你們也是陳氏的子孫,怎么可以坐視不理呢?老夫一方面會修書給正泰,讓他拿拿主意,除此之外,你們也多想一想主意,集思廣益嘛。”
眾人對三叔公是服服帖帖的,畢竟他輩分高,而且還很容易記仇,被他惦記上了,他總能有辦法將你發(fā)配至礦場去,于是大家都很乖巧安分,頓時收起笑容,紛紛頷首。
三叔公對大家的反應還算滿意,只是他還是嘆了口氣,他和陳家其他人不同,陳家的家業(yè)蒸蒸日上,因而許多陳氏子弟開始逐漸樂觀起來。
可三叔公卻是悲觀主義者,他活的夠久了,見證了三個朝代,六七個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當今還能存世的家族,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在這一方面看,現(xiàn)在陳氏的根基,總還不夠牢固,這地基,還需再打深一些。
他嘆了口氣后,隨即又高興起來,無論怎么說,他的好侄孫還好好的活著,在他看來,只要陳正泰還活著,陳家就還有希望。
…………
揚州城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在這里的陳正泰,顯然沒有想到在長安城里發(fā)生的事。
不過有些事,大抵推測,也是能推測出一二來的。
只是此時,他沒心思顧著長安的事。
陛下私自許諾他為揚州都督,雖只是暫代,可陳正泰深信,陛下對于他在揚州,一定是寄以厚望的。
于是他依舊召來了婁師德,這幾日,婁師德干的還不錯。
這一切陳正泰都看在眼里,而現(xiàn)在,既然陳正泰想在揚州大干一場,那么手邊必須得有可用之人。
蘇定方只精通軍事,至于其他的官吏,說實話,要嘛從了叛賊,要嘛也很可疑,未必真心愿給陳正泰效力。
那些留存下來的世族,他們雖沒有一起叛亂,可陳正泰很清楚,這些人對于他這個暫代的揚州都督,是很不認可的。
那么……算來算去,唯一可用的,就剩下婁師德了。
這就好像,一個人掉進了水里,此時一根稻草漂了來,那么即便它只是一根稻草,你也會想抓一抓。
婁師德這幾日焦頭爛額,揚州城是穩(wěn)定了,可下頭所屬各縣,他卻不愿鬧出什么亂子,于是想盡辦法對各縣恩威并施,如今總算各縣還算穩(wěn)定,這讓他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