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色昏暗,只見天邊盡頭一抹魚肚白劃破黑暗。
天,即將亮了!
大乾重臣全都起了一個大早,穿戴好自身官袍,準備上朝。
他們面色凝重,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按照匈奴大單于的旨意,今日便是他要送給高陽四份大禮的最后一份!
崔星河站在小院內(nèi),眺望天邊盡頭。
他喃喃自語的道,“風暴將至啊……”
“走吧,該來的遲早都會來!
崔星河一身青色官袍,邁開步子前去大乾皇宮。
王忠,盧文、宋禮等人,也是齊齊穿戴好官袍,前往金鑾殿上朝。
與此同時。
朱雀大街盡頭。
定國公府。
一名匈奴人猖狂的聲音響起。
“奉大單于令,特來贈高大人第四份厚禮——”
“來人,抬上來!”
高陽聽聞這名匈奴人的聲音,心中驟然一緊。
他的目光看向定國公府的府門,死死地盯著。
高峰,以及定國公府內(nèi)的一眾下人,全都雙拳悄然攥緊。
高林遠,是死是活?
伴隨著這名匈奴人的聲音,一個木制的籠子被抬了上來。
當籠子內(nèi)的情景映入眼中,高陽的雙眸驟然發(fā)紅,胸腔內(nèi)的殺意幾乎化作實質(zhì)。
那是一股……再也壓抑不住的森然殺意。
只見,高林遠雙腿跪地,一只衣袖空空,唯有一只手臂完好。
昔日意氣風發(fā),縱橫整個長安城,囂張至極的高林遠,變的如朽木將枯,奄奄一息。
他的脖子處,還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兩個大字——乾犬!
匈奴死士心底發(fā)怵,一口咬碎口中毒丸,接著才開口道:“大單于特地強調(diào),要屬下告知活閻王一聲。”
“此奴擅吠,特贈于高大人看門,還望高大人喜歡!”
說完,他嘴角溢出一抹黑血,朝后倒去。
顯然——這也是赫連察派來的死士!
高陽心中雖怒,但現(xiàn)在最重要乃是高林遠。
他趕忙上前,一刀劈開木籠,小心摘下高林遠脖子上的木牌。
“速傳大夫,以最快速度前來!”高峰發(fā)出一聲怒吼。
定國公府下人紛紛前去。
他站在木籠旁邊,不忍去看高林遠。
實在是太慘了,雙腿被打斷了,手臂也斷了一只,就連白色的素衣,都被鮮血染成了血紅色。
這身上的傷疤,定然也不少。
高峰抬頭看天,努力不讓眼淚掉落。
“二叔……”
高陽雙眸發(fā)紅,內(nèi)心悲愴,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若不是他太狂妄,若不是他算漏了一點,若是他提前將高林遠調(diào)回長安……
高林遠……又豈會遭此一劫?
這一切,皆是因為他,否則匈奴絕不會打漁陽城。
這幾日,內(nèi)心的愧疚如萬蟻噬心一般,瘋狂的蠶食著高陽的內(nèi)心。
當見到高陽,見到高峰等一眾熟悉的面龐。
高林遠的一雙虎目發(fā)紅,喉嚨干澀。
身體上的巨疼,匈奴各種慘無人道的折磨,沒有令他落下一滴淚,討過一聲饒,但在心中摯親的面前……
他忍不住了,這比匈奴酷刑還要厲害。
高林遠眼眶中的淚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滾滾而落。
那是一股莫大的委屈,越是想竭力忍住,內(nèi)心就越是感到酸澀,淚水就更加不受控制。
“陽……陽兒……”
高林遠咧開嘴,喊了一聲。
他努力想做出一副豁達的模樣,只是淚水卻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頰滑落,夾雜著不受控制的鼻涕,看著極為狼狽和滑稽。
并且長時間的沒說話,高林遠再陡然開口,聲帶就像艱難摩擦擠出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