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中的薛九說著，突然眼中流出了兩道觸目驚心的鮮血。
緊接著翻身栽倒，再無氣息。
旁人則是被嚇得失聲大叫，連忙上前查看。
小小的茅屋中登時亂作一團。
可躺倒在地的薛九卻已再無任何動靜，周遭的光陰也隨之開始漸漸的模糊起來。
眼前再次恢復了一片如墨汁一般的黑暗。
“轟……”
下一刻，靜謐中突然有火焰驟起的輕微聲響與模糊的光亮。
使得尚在心思急轉(zhuǎn)焦頭爛額的陳淵陡然一驚。
魂焰！
呂崖已是徹底堅持不住了！
到底是勾起了心火！
雖然燃燒得極其微弱，眼下若能止息還不算晚。
可是，自己要如何做呢！
“薛九！你活著時就在犯傻，死了之后也要繼續(xù)傻下去？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你娘的在天之靈！”
眼見事情再難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萬鈞一發(fā)之際，陳淵索性奮起所有的神魂之力開始大聲呵斥起來！
“嗯？我是蠢，是蠢得死不足惜，我是對不起我娘！活著一樣，死了也一樣！這一點，不用你來說！”
黑暗中，薛九的聲音如同無邊的悶雷一般滾滾響起。
震得陳淵神魂劇烈激蕩，氣血瘋狂翻涌。
“放屁！這根本就是兩碼事！薛九，你……”
“我是蠢，天下間怎么會有我薛九這等蠢蛋，我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哈，哈哈哈哈哈……”
“薛九，你糊涂了！你，難道不聽你娘的話了？”
眼見陷入癲狂的薛九在極度怨念的包裹下，已不出預料的難以溝通，陳淵不禁頓感一陣絕望。
但緊接著突然心中靈光一閃，將對方的老娘搬了出來。
而這一招，果然奏效。
陳淵話音方落，周圍那令人壓抑至極、直要將人拉入深淵的氣息登時消退不少。
“把話說清楚，我，怎么不聽我阿娘的話了！”
“你娘說過，有機會要與讀書人多溝通，你這么快就忘了！陳某雖然不是真正的書生，但自問也有些學識！如今對于陳淵你可以置之不理，可先生講話，你都不聽了么！”
“我……好！那薛九愿聞先生賜教！”
剎那間，周圍再次出現(xiàn)了清晰的光陰。
只是卻已不是那處風和日麗的農(nóng)家小院。
而是一條蒼涼的鄉(xiāng)間小路，周圍是無盡的凍土。
然后在前方不遠處，有一輛翻了的牛車，以及一頭被啃食得殘缺不全的老黃牛。
周圍的凍土之上，則是隱約可見點點斑駁的血跡。
即便陳淵見慣了殺戮，可不知為何，竟因那點血跡感到有些觸目驚心。
“薛九，先生且問你，那女人進門之前與進門之后，可曾表里如一？是否前后判若兩人？”
“那女人在進門之前，確是溫柔勤勞，不然阿娘也不會同意我娶個寡婦進門的。這點……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這有何難？薛九，先生看你雖心性淳樸，可并不是個呆子。你娘作為一個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村中婦道人家，能為你尋妻說走就走，亦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上诵脑幾H，你們娘倆偏偏遇到了這種不著調(diào)，不靠譜的女人。這只能說，是命！”
“可是……我娘畢竟因我而死！若是因不娶了那女人，我娘豈能葬身于虎口！無論先生怎么說，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倘若我不那么蠢，又怎么會有今天！”
薛九聞言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再次被濃濃的恨意所包裹。
周圍的光線也隨之再次開始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