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都像自己那個小侄女一樣天真爛漫,無憂無慮,每天抱著大人的腿逗趣兒玩樂。
畢竟這么小的孩子,除了負(fù)責(zé)每天開開心心之外,還能做什么呢?
直到看見了元元,他才知道,原來這么小的女孩,還能被奴役驅(qū)使著做那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
沒有玩樂,沒有游戲,也沒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只有干不完的活,以及隨時可能過來欺負(fù)戲弄自己的哥哥和弟弟。
同辦公室的幾個戰(zhàn)友見他表情有些不對,也疑惑的湊過來聽了聽小姑娘的夢話。
聽完表情都和牧州如出一轍,止不住的嘆氣。
“這孩子過的日子到底有多慘……咱們真的要把她送回去嗎?”
牧州望著小姑娘恬靜的睡顏,重重的嘆了口氣。
還在熟睡的元元對伯伯叔叔們的擔(dān)憂一無所知,她沉浸在夢境里,貼著林初禾溫暖的懷抱,卻還忍不住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
她在村子里的那群孩子面前,幾乎沒被稱呼過真正的名字。
那些父母疼愛,可以整天在村子里瞎跑的孩子們,對她沒有絲毫的憐憫,總會蹦蹦跳跳的繞著她,喊她“孤兒”。
一遍又一遍,有時候編成歌圍著她喊,有時候拍著手笑著嘲諷。
元旦最開始也會無助、難過,但漸漸的,她習(xí)慣了之后,看著那些肆意嘲笑的臉,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孤兒就好了。
孤兒,就意味著沒有爸爸,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親人,就像孤兒院里的那些小朋友一樣。
雖然孤兒沒有家,但她現(xiàn)在看似有家,也和沒有沒什么區(qū)別。
和孤兒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是孤兒不會有人打,而她幾乎天天都會被奶奶和爸爸打。
曾經(jīng)她別以為是自己不夠乖,不夠聽話才會挨打。
可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多么乖順懂事,爸爸和奶奶總會找到理由打她。
尤其是當(dāng)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算她在家里多走了一步路,多弄出一丁點響聲,都有可能惹怒他們,招來一頓毒打。
爸爸和奶奶打人真的太疼了……
“我好想變成孤兒啊……”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嘟囔,這話恰好被牧州和辦公室的另外幾人聽見。
幾人面面相覷對望一眼,眉頭擰的更緊了。
“要不然,咱們還是想辦法和她家人商量一下,實在不想養(yǎng)這小姑娘的話,就把小姑娘送去福利院吧!
一旁的同事撇撇嘴。
“只怕沒那么簡單呦,有些家庭的女孩子,從一開始就被當(dāng)成了全家的仆人!
幾人正聊著,門外突然一陣騷亂。
黃家村的村支書黃永昌、村長黃宗榮,以及幾個村干部,跟著元旦奶奶孫桂芳以及元旦爸爸黃多銀,氣勢洶洶的找了過來。
一開始被攔在了門外,奈何這幾個人說是來找女兒的,還一個個情緒激動,哨兵和上級商量了一番,便只好將人先放了進(jìn)來。
畢竟他們收留了人家女兒,不能不讓人家認(rèn)回去。
一群人在哨兵的引路下找過來的時候,還在左看右看,指指點點。
話里話外,仿佛軍營里的人拐了她們的孩子,不懷好意似的,群里還說著自己昨晚有多著急,飯都吃不好,睡也睡不著。
可哨兵觀察了一下,不論是孫桂芳還是黃永銀,一個個容光煥發(fā),眼底下連點黑印兒都沒有,說話間唇角還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加上那話里話外要將黑鍋扣在軍營頭上的蠻不講理的做派……
根本不像是來找女兒的,反而像是來找茬的。
哨兵皺了皺眉,正想著要趕緊把這情況匯報給上級,抬頭就看見了對面辦公室里露出來的小小人影。
元元被那吵鬧聲吵醒,聽到聲音有些熟悉,這才小心翼翼的跑到窗邊查看情況。
沒想到才剛露出頭,正對上奶奶孫桂芳的目光。
孫桂芳眼睛一亮,激動的指著那邊。
“那小兔……元元就在那個辦公室,有銀你快看。
小姑娘頓時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想往后退,可大概是太慌了,一時間沒站穩(wěn),猛地摔了下去。
牧州幾人嚇了一跳,趕緊上來想扶。
小姑娘卻根本顧不上,自己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慌亂至極的來來回回的掃視辦公室,慌不擇路一般想藏進(jìn)沙發(fā)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