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心大致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在場的人神態(tài)各異,面露擔憂的,事不關己的,看熱鬧的,甚至還有幸災樂禍的。
甚至連皇家的幾個皇子皇孫,在站在一邊看戲。
她實在不明白這些人的腦子里裝的是什么,這什么漠北的公主固然在羞辱穆連城,可穆連城身后的定北王府代表的難道不是大夏的臉面?
七公主見沒有人出聲,只好硬著頭皮道:“穆世子常年在盛京,并沒有上過戰(zhàn)場!
其實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元啟帝在位的這些年,大夏堪稱國泰民安,發(fā)生在邊境的戰(zhàn)爭離普通人都很遙遠,更別說盛京城這些權貴了。
所以近年來,朝堂頗有幾分重文輕武的勢頭,不少武將世家的子孫也開始走文臣的路子,并不愿意到邊境沙場中博取軍功。
可唯獨穆連城,好像是特別的一個,作為定北王的兒子,卻沒有上過戰(zhàn)場,就承了讓人病垢的理由。
諾敏公主意有所指地笑道:“我聽說你們中原有句話叫虎父無犬子,原來并不是那么回事啊!
七公主有些為難地看了看穆連城,平日里有人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早就被他一腳踹翻了,今日怎么這樣安靜?
難道也在顧忌諾敏公主的身份?
穆連城并不是顧忌諾敏的身份,一個漠北的公主,他便是得罪了又如何,反正比起大夏的皇室,漠北人本就更仇恨定北王府的人。
他只是覺得這個諾敏公主不像個蠢貨,卻一來就挑釁他,有點不太正常。
他腦子里正想著最近漠北的動靜,只聽耳邊有一道聲音響起:“公主是覺得北境有一個定北王不夠,還需要一個跟定北王一樣厲害的定北王世子?”
紀茗心語氣淡然,卻讓諾敏瞬間覺得不妙,這些年漠北其實沒有大規(guī)模南侵過,只是偶爾的南下劫掠,也很少能在定北王手中占到便宜。
如果定北王的繼承人也這樣的厲害,那漠北人只會過的更加艱難。
諾敏氣勢沖沖地對著紀茗心道:“你是誰?本公主在跟定北王世子說話,你有什么資格插嘴?”
她來盛京有些日子了,早就將夏皇的公主和一些出身高貴的世家官宦千金都了解了一遍,眼前的人沒有見過,也沒有聽任何人說過,想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紀茗心見她說不過就開始用身份壓人,覺得好笑,正要說話,只聽穆連城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定北王府未來的世子妃,既然公主自視甚高,覺得我定北王府的人沒有資格同你講話,那我們便不打擾了。”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一把拉著紀茗心離開了。
眾人都以為被這樣落了顏面,諾敏公主會生氣,誰想到對方卻望著穆連城的背影笑道:“這個穆世子挺特別的嘛。”
紀茗心跟穆連城還沒有走遠,聽到這句話,嘆氣道:“我有預感,這個諾敏公主會是個大麻煩!
難怪一露面就來挑釁穆連城,果然是有目的的。
穆連城冷笑:“不必擔心,她若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保證讓她后悔來這一趟。”
紀茗心搖頭,身為女子的直覺,讓她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關于這個諾敏公主,你知道些什么嗎?”
她對漠北實在不怎么了解,這些年她去過很多地方,唯獨沒有去過漠北,一來實在是離得有些遠,二來漠北和大夏的關系其實算不上友好,她也不愿意去涉險。
但如今對方既然是沖著定北王府來的,那八成是避不開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還是先了解一下的好。
紀茗心還沒有發(fā)現(xiàn),此刻的自己,已經下意識將定北王府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了。
穆連城最后翹起一抹笑意,認真地說道:“漠北雖然建立了王庭,但本質上還是蠻族,按他們的習俗,只有大妃生出的孩子是王子公主,其他帳下的女奴生育的子女,也是奴隸,這個諾敏公主的生母并不是大妃,是來大夏前才被臨時冊封的公主,專門用來和親的!
她這么一說,紀茗心就明白了穆連城為什么這樣看不上這個諾敏公主了。
用大夏人的眼光來看,諾敏的出身太低了。
“可是無論如何,這個諾敏公主確實是漠北王室冊封的公主,她想要做點什么,還是很容易的。”
對方頂著漠北公主的身份,大夏總是要顧慮一些的,稍不小心,就會引起外交事故,甚至引發(fā)戰(zhàn)爭。
紀茗心現(xiàn)在懷疑漠北的這次出使本就是不懷好意的,但一時她又說不清哪里不對。
穆連城道:“一個女子,能做的很有限。她若是真的和親,不管嫁給誰,都會很快被關在后院,行動受到監(jiān)視和控制,過的怎么樣,能不能活下去,要取決于大夏和漠北之間的關系!
他的聲音有些漠然,紀茗心聽著卻覺得驚心,她甚至在這一瞬間,對那個諾敏公主生出了同情。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立場決定三觀,她不能因為對方可憐,就忽略她即將要做的可能危害到大夏百姓的事情。
兩人聊著天逛了一會兒,紀茗心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對穆連城道:“咱倆在一塊兒的時間長了總歸不像話,不如我還是回鳳儀宮吧!
穆連城搖頭:“之前是我思慮不周,千秋宴馬上就要開了,娘娘操辦整個宴會,這個時候怕是更忙,顧不上你。我今日沒什么事情,便一直陪著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參加宴會!
紀茗心知道穆連城的意思,只要他們倆一直待在一起,所有針對他們倆的陰謀,就沒有辦法實施。
她好笑道:“也不用這樣謹慎吧,便是真的發(fā)生什么,我們也不是應對不了!
穆連城似乎將她當成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了。
“不是應付不應付的事情,而是今日情況特殊,皇上的千秋宴上若是出事,就不會是小事,鬧起來對你的名聲不好,也會影響皇上對你的印象!
紀茗心這才想起,自己之前還沒有見過皇上。
她覺得穆連城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自己名聲不好也不在意,甚至還在可勁兒的糟蹋,卻不希望她的名聲有瑕。
“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的。而且皇上對我的印象好不好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紀茗心私心以為,皇上對她的印象越不好,可能心中會對自己選的這個定北王府世子妃越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