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將諸侯國之兵?
聽到劉邦詢問此事,彭越第一反應(yīng)是看向韓信,你們師徒二人玩得這么大?!
劉盈這小屁孩子的年紀(jì),竟然要成為漢軍一路統(tǒng)帥。
關(guān)鍵他統(tǒng)御的還是彭越、英布、盧琯、劉肥這樣的諸侯王。
單拎出來,哪一個不比你劉盈更有資格做統(tǒng)帥?
無論是資歷,還是作戰(zhàn)經(jīng)驗(yàn),劉盈都不占優(yōu),更沒有領(lǐng)略過真正戰(zhàn)場的殘酷。
劉邦拋出此等話題,令盧琯與彭越都有些不爽。
彭越埋怨韓信,沒有早點(diǎn)告訴他,太子要領(lǐng)兵的事。
至于盧琯,他覺得自己才是諸侯國軍隊(duì)的統(tǒng)帥。
“陛下,太子從未上過戰(zhàn)場,何況國之儲君,豈能輕易奔赴前線?”
盧琯此言看似關(guān)心劉盈,實(shí)則就差說劉盈去了前線跟送人頭沒什么區(qū)別。
“我大漢國祚長存,還系于太子殿下,還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盧琯不才,愿領(lǐng)兵作戰(zhàn),與陳豨拼個你死我活!”
看著燕王盧琯表忠心的模樣,劉盈簡直惡心欲吐。
這廝肯定覺察到,阿父對其不滿,才打算表現(xiàn)一番。
劉如意目瞪口呆,方才盧琯不是站在他這邊的人么?
現(xiàn)在一口一個太子國之儲君,令他心中頗為不爽。
灌嬰、周勃、陳平三人,則默默看著盧琯表演,在盧琯為了自身利益的時候,他們絕不會開口相助。
“臣得陛下恩寵,方能成為燕王,助我大漢鎮(zhèn)守一方!”
“何況臣的封地,距離陳豨最近,至少能夠拖住他的一路兵馬,為我大漢贏得出兵時機(jī)!”
“臣在前線,身陷險境,只為能夠?yàn)槲掖鬂h取得最終勝利,覆滅陳豨這等亂臣賊子!”
盧琯拿起杯中酒,隨后一飲而盡,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不知道的真以為這廝是大漢忠臣。
劉邦顯然有些被說動,只不過有人開口,令老流氓沒有動搖。
“陛下,燕王將兵之才,守城有余!
“我軍迎戰(zhàn)陳豨,可不只是為了防守,而是一舉攻破代地。”
“主帥之位,太子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韓信笑問盧琯一句:“燕王覺得,本侯輔佐太子,難道會比你弱?”
盧琯咬牙切齒,他一時之間竟然忘記,韓信這廝也會重新出山!
自從被囚禁長安后,韓信就再也沒有跟隨劉邦出征過。
誰知這一次,淮陰侯竟然轉(zhuǎn)性,要追隨劉盈征戰(zhàn)沙場。
就算給盧琯八個膽子,他也不敢說領(lǐng)兵之才勝過韓信。
“何況,太子以德服人,諸侯國軍隊(duì)定會三軍用命!
“齊王肥,乃太子長兄,豈能不盡心竭力?”
“梁王越,能征善戰(zhàn),入朝覲見,以表忠心!
“燕王琯,寬厚長者,陛下兄弟,足以信任!
“至于九江王英布,陛下有令,他焉敢不從?”
韓信點(diǎn)名四大諸侯國,這也是此番進(jìn)攻陳豨,大漢諸侯國軍隊(duì)的陣容。
齊王劉肥和梁王彭越,已經(jīng)是劉盈的鐵桿,九江王英布可有可無,畢竟他還在楚王劉交的監(jiān)視之下。
剩余的燕王盧琯,因?yàn)榫嚯x代地太近,只會就地作戰(zhàn),而不會與朝廷兵馬會和。
“你們商討軍國大事,老頭子聽不懂,也不會摻和!
劉太公突然開口,令眾人不禁側(cè)目。
老人家辛苦一輩子,如今成為太上皇,能夠頤養(yǎng)天年。
平日里不爭不搶,待人慈祥溫和,今日卻主動開口,實(shí)在是令人驚訝。
“盈,這孩子,愿意為父分憂,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沒有人比我清楚,以前在沛縣,盈被別人家的孩子欺負(fù),只能躲在田間哭泣!”
“因?yàn)樗麤]有父親在身邊,他不忍心看著母親去跟那些壯如牛的男人理論!”
劉太公一句話,令劉邦心中仿若被錐子扎了一下。
沒有父親陪伴在身邊,劉盈就如無根浮萍,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還有體會母親的辛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進(jìn)行自我排解和消化。
這也鑄造了劉盈寬厚懦弱的性格,與幼年沒有父親陪伴,有著直接關(guān)系。
“我孫兒好不容易,想要為朝廷做些事情,你們有什么可商量的?”
“當(dāng)日與匈奴人斗陣,與灌嬰斗陣,我孫兒都不曾敗退,何況一個陳豨?”
劉太公言辭激動,不由地劇烈咳嗽,嚇得劉邦趕緊起身查看。
“劉季啊,你要記住,你的發(fā)妻是誰,你的兒子是誰!”
“爹,我都記得,都記得呢!”
劉邦為人孝順,趕緊寬慰劉太公,“我這就下令,讓盈擔(dān)任主帥!爹,您喝點(diǎn)水,順順氣再說!”
盧琯心中此時大怒,若不是因?yàn)檫@老家伙橫插一腳,今日之事肯定沒完!
這也愈發(fā)讓盧琯確定,興許陳豨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
代地和燕地全都距離匈奴不遠(yuǎn),一旦代地被劉邦收為己有,那漢軍便可劍指匈奴。
到時候,盧琯的作用就會被明顯削弱。
盧琯意識到,自己跟陳豨,似乎是唇亡齒寒。
尤其是前來長安覲見,讓他發(fā)現(xiàn)朝廷暗流涌動,并非謠傳那般,是劉如意和戚夫人占優(yōu)。
別看呂后那女人不說話,暗中竟然為太子爭取到了韓信和蕭何!
“阿翁,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劉盈上前攙扶劉太公,后者欣然一笑。
爺孫二人離開后,宴會顯然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氣氛。
劉邦一杯接著一杯,喝起了悶酒,他已經(jīng)意識到,父親的身體大不如前。
想想也是,自己都即將成為六旬老漢,更別說父親這把老骨頭了。
——
劉太公在劉盈的攙扶下,爺孫二人仿佛在沛縣那般,飯后就喜歡散步。
“盈,阿翁能為你做的不多。”
劉太公一臉愧疚道:“你母親身陷彭城,我們沒有辦法;你父要立如意,阿翁也沒說話。”
“唯有這一次,阿翁知道,事關(guān)你的生死存亡!要是能打贏陳豨,你的位置就穩(wěn)了。”
“阿翁想告訴你,兄弟如手足,要是你日后做了皇帝,能否對如意網(wǎng)開一面?”
眼前的老人,從小到大都在照顧劉盈,他的要求自己又豈能拒絕?
“阿翁……其實(shí)我沒想過要做皇帝……”
“不行!否則你會死,你會令所有支持你的人,死!”
劉太公抓住孫兒的肩膀,面色堅定道:“答應(yīng)阿翁,這條路很難,即便你孤身一人,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