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談
寒風(fēng)冷冽,凌宇軒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凌公子,這邊請(qǐng)。”
小丫鬟不住的回身打量凌宇軒,眼中帶有狡黠的笑意。
轉(zhuǎn)過一個(gè)小榭,二人到了一處小閣前。
此時(shí),風(fēng)雪正盛,放眼望去,只見一片潔白。
“盛冬迎風(fēng)望欲穿,佳人期期盼君回。小榭轉(zhuǎn)角遇春閣,雪花漫天冷煞人!绷栌钴庪S口念道。
小丫鬟推門而入,凌宇軒緊隨其口。
始進(jìn)小閣,凌宇軒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只見幾案邊,一少女正在小杯酌飲。
燭火搖曳,昏暗的房間顯得那么不真實(shí)。
凌宇軒揉了揉眼,向那少女看去。
鵝卵石般圓潤的粉臉,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顫動(dòng)的美麗睫毛,更妙的是那一張薄而鮮艷的紅唇。
凌宇軒就這樣呆呆的立著,呆呆的看著少女,呆呆的仿佛忘記了時(shí)間。
“撲哧!”
柳依依看到凌宇軒呆傻的樣子,不由的掩嘴輕笑。
“看這副樣子,還是蠻可愛的。”柳依依小聲嘀咕道。
見凌宇軒還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柳依依便出言道:“喂,呆子,看什么呢?”凌宇軒驚醒,略帶尷尬的說道:“對(duì)不起姑娘,小生冒犯了。只是姑娘過于美艷,小生猶如夢里、霧里,是那么的虛幻,可卻又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聽了凌宇軒的贊美,柳依依也不知是酒醉還是羞赧,雙頰飛起了兩朵誘人的紅霞。
“還站著干嘛。公子請(qǐng)坐!
“多謝姑娘!
凌宇軒進(jìn)前兩步,局促不安的坐在柳依依身旁。
這,近處看,凌宇軒只覺得眼前的少女美的更加驚心動(dòng)魄。
這次,凌宇軒總算知道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凌宇軒深深的吸了口氣,謙和的說道:“不知小姐叫小生來,有何指教?”
“公子今日爭得了這花魁,只需再支付一萬兩銀子,奴家便是公子的人了,難道公子不心動(dòng)?”柳依依眨動(dòng)著明亮的大眼,似笑非笑的問道。
看著那仿佛會(huì)說話的大眼睛,凌宇軒有些迷醉。但只是剎那,便又恢復(fù)了正常,“佳人,君子之好。小生雖非君子,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遑論凌某。小姐美貌,如九天仙子下凡塵,小生乃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不動(dòng)心?”
“想不到公子不僅才華橫溢,這討女孩子歡心的功夫也是一流。”柳依依端起小杯,仰頭而下。
凌宇軒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少女一杯一杯獨(dú)引。
雪,越下越大。
聽著外面的沙沙聲,凌宇軒心緒萬千,寒冬隨冷,但不知有多少人的心比這隆冬更冷?
想到這半年來的種種,凌宇軒只覺得心頭沉重,仿佛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直欲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凌宇軒端起一個(gè)杯子,倒?jié)M酒,一飲而下。
柳依依看著面前這個(gè)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年,眼神中不知多了些什么。
也許,是同病相憐的感覺吧!
兩人不言不語,只是一個(gè)勁的拼酒。
很快,一壺酒就喝完了。
柳依依倒了倒空酒壺,大聲道:“小蓉,再去拿壺酒。”
窗外,王老先生摸摸的看著屋內(nèi)二人,苦笑一聲,獨(dú)自離去了。
雪花飄,人醉了,多少憂愁,盡在不言中。
寒風(fēng)吹,酒肆間,歡聲笑語,何人曉疾苦?
不多時(shí),房中二人已然喝的酩酊大醉,兩人各自抓著一個(gè)酒壺,拼命的往嘴里倒酒。王老先生推門二人,小心翼翼的把柳依依抱上了床。
看著少女清麗的臉龐掛滿的淚水,王老先生唯有一嘆,這么小的丫頭,卻要背負(fù)那么多,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接著,王老先生又吩咐兩個(gè)小廝,把酒醉不醒的凌宇軒抱到隔壁房間的床上。
看著凌宇軒稚嫩清秀的臉龐,王老先生也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希冀。
不知其家境如何,單是這才華,便足以令許多人側(cè)目。
就這樣,王老先生靜靜的守在凌宇軒身邊,秉燭夜談。
“咳咳,水!
聽到凌宇軒虛弱的呼喊,王老先生把早已溫好的茶水端到凌宇軒嘴邊,小心翼翼的將茶水喂入凌宇軒嘴里。喝了醒酒茶之后,凌宇軒總算有些清醒。
揉著發(fā)痛的太陽穴,凌宇軒迷茫的打量著房間。
突然,凌宇軒看到了王老先生微笑的臉,身體一顫,急忙欲起身行禮。
王老先生趕忙制止道:“公子無須多禮!
聞言,凌宇軒這才虛弱的重新躺到床上,喃喃道:“老先生,您怎會(huì)在此?”
“老朽有些話相對(duì)公子說,便在這里等公子醒來!
“小生失禮了,讓老先生久等!
“無妨,無妨。老朽閑來無事,正好讀讀書!蓖趵舷壬χ鴮(duì)凌宇軒道,“不知公子姓名,年方幾何?家住哪里?”
“小生姓凌名宇軒,今年剛滿十二,祖籍滸州人士!薄芭叮繚G州,滸州…”
王老先生一邊念叨,一邊略有所思的想著。
突然,王老先生眼前一亮,說道:“滸州凌正風(fēng)是你什么人?”
凌宇軒一聽,心中十分詫異,不由得說道:“凌正風(fēng)正是小生祖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是他的后人,怪不得如此多才!蓖趵舷壬p聲自語道。
“老先生,您認(rèn)識(shí)晚生祖父?”凌宇軒好奇的問道。
“江南四才子之首,老朽豈會(huì)不知?”
“江南四大才子?”
凌宇軒更加詫異,這些,他的父親從未對(duì)他講過。至于祖父,凌宇軒也只是在族譜上見到過,對(duì)于祖父過去種種,一概不知。
“江南多俊才,遙想當(dāng)年,江南一帶出了四位名震天下的才子。這四位個(gè)個(gè)驚才絕艷,乃人中龍鳳。而你的祖父凌正風(fēng)更是了得,才華橫溢,令許多騷文墨客嘆服。朝廷上下,對(duì)其更是不吝贊美之詞。當(dāng)年,許多人都想得其墨寶,而不可得。老朽僥幸得之嘆春賦,讀之如醍醐灌頂,視若珍寶!
“哦?老先生,可否讓晚生一觀?”
“老朽此番出來甚急,未將其帶在身上,日后若相見,必當(dāng)雙手奉上!
“那不知后來如何?為何晚生家中沒人提及祖父?”凌宇軒好奇的問道。
“個(gè)中緣由,老朽還不能說。日后,必如實(shí)相告!
凌宇軒看著王老先生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疑惑不解。
難道此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情?
壓下心中的疑惑,凌宇軒問道:“老先生深夜相談,必有什么事吧?”
“原先老朽見公子才華非凡,心中頓生憐才之心,想將公子舉薦給朝中故人,但沒想到公子身世如此,想必老朽此番也是多余,也就不畫蛇添足了。”
“多謝老先生厚愛,晚生年齡甚小,不愿過早涉及政壇!绷栌钴幝詭敢獾恼f道。
突然,王老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驚駭?shù)亩⒅栌钴幍难劬φf道:“公子此番到這京城,某不是為了那事而來?”
凌宇軒輕皺眉頭,看著王老先生,最后還是說道:“正是!”
“公子不可,萬萬不可。老朽不知公子家世姓名,讓公子今夜大出風(fēng)頭,想必明日這京城便會(huì)無人不曉,壞了公子之事。
“老先生此話何解?”
“公子家世短時(shí)間雖無人知曉,但想必用不了幾日,那些有心人一定能查到,到時(shí),公子姓名豈不攸矣?”
凌宇軒一震,今日酒醉,倒把此事忘了。
凌宇軒正色道:“那老先生意下如何?”
“逃!逃離京城,越遠(yuǎn)越好,老朽心知公子所為何事而來,但那些人哪個(gè)不是財(cái)大勢廣?單憑公子一人之力,如何成事?恐怕丟了性命爾!”
“要逃嗎?”凌宇軒暮光閃爍的盯著房頂,半晌未語。
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才來到這京城,就這么離去,如何心甘?
但不走,又如何?
一時(shí)間,凌宇軒陷入了兩難。
似乎看出了凌宇軒的猶豫,王老先生寬慰道:“憑公子之才,不出五年,必名滿天下,到時(shí)再回來,對(duì)付那些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又何必此番害了性命?”
聽罷,凌宇軒深深的吸了口氣,直起身,對(duì)王老先生拱了拱手,說道:“多謝老先生,晚上曉得了!
說罷,凌宇軒就從床上跳下,就要趁這夜色離去。
“等等!
行至門前,王老先生突然叫住凌宇軒。
凌宇軒回身,好奇的看向王老先生。
只見王老先生從墻中的暗格里取出一個(gè)小木箱,打開箱子,從里面取出十幾張銀票,遞給凌宇軒。
凌宇軒看著銀票,一時(shí)間不知所措。
“公子還請(qǐng)收下,公子日后飄零,興許能用得上。”
想了想,凌宇軒最后還是收下了,不是他貪財(cái),只是王老先生說得對(duì)。
此番動(dòng)靜太大了,那些人不會(huì)讓自己這么成長下去的,特別是知道自己如此多才。
“那晚生就不客氣了,日后若晚生…”
“公子日后若成就大事,切莫忘記自己曾經(jīng)所受的苦就好!蓖趵舷壬院钜獾恼f道。
“多謝老先生,晚生這就走了!
“公子保重!”
“老先生保重!”
說罷,凌宇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推門而出。
此間,風(fēng)雪愈發(fā)的大了。
王老先生看著漸漸消失的背影,眼中有莫名的神采,此人這番離去,若能不死,必當(dāng)如龍入大海,鳳擊九天!
稍微猶豫了一下,王老先生也匆忙的收拾起行李。
這,京城終是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