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是人逢絕境,一條好命就要折在這么個丑惡之地,連個全尸都沒有,不由得心灰意冷,一股狠意上來,將屁股上那條怪魚硬生生扯掉拽出泥潭用力一拋。
果不其然,那些個怪魚聞到了我的血腥味就如同開了鍋的的水一般,放棄了腦袋扎進(jìn)泥潭的大金,紛紛向我鉆來。
這怪魚實在厲害,水陸行走自如也就罷了,在這粘稠的泥潭中也能活得如此自如,如同在水中一般游梭,簡直是駭人聽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十幾條魚鉆到我身邊了。
我沖天長嘆一聲:“天妒英才……我胡漢三還會回來的……”接著便閉目等死。
誰知這些個怪魚鉆到我身旁,竟不再進(jìn)犯,而是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來回亂竄,泥漿四濺如同沸了的鍋一般,一些魚鉆到泥漿之上,向上奮力一躍,而后便摔擊到泥潭之上,翻著白肚,嘴巴微弱張合,眼看是不活了。
我一看之下是又驚又喜,這些怪魚果然還是忍受不住這黃泥漿子,水土不服了么?
卻見越來越多的怪魚鉆了上來,有些慌不擇路地沖出泥潭鉆入了林子中,更多的則是當(dāng)場暴斃,我越看越覺得不對,這魚生活習(xí)性之強(qiáng)悍,豈是這一小小黃湯能淹死的?
莫非這泥潭里,有古怪?心里發(fā)寒,我撈過一個怪魚,只見此怪魚面目猙獰,嘴巴大張內(nèi)里尖牙爆出,奇重?zé)o比,但是那鱗片便有半指厚,雖然已經(jīng)死透可好像下一刻便會暴起一般可怖。
我仔細(xì)看了看,只見其嘴內(nèi)冒出一股泥漿,仔細(xì)一看,那泥漿之中,竟然在緩緩蠕動。
不看還好,這一看,我頭皮就炸了起來,那泥漿中,似乎有微小的活物,恐怕也就是這,能殺死生命極頑強(qiáng)的怪魚,我連忙將魚尸扔開。
再仔細(xì)看泥潭,果然見其中泥漿之中微微蠕動,我只覺得身上奇癢無比,如同百蟲鉆心一般不自在,想要行動,可自己卻被死死困住,再看大金,也停止了下沉,只剩下一雙小腿無助地露在外面,一動不動。
此時危機(jī)已解,雖陷困境可我見大金那副模樣,定是兇多吉少,不由悲從心來,大喊道:“金大胖,金老歪,你堅持。
想到泥漿中到處都是蠕動地怪蟲,我再也平靜不下,瘋狂掙扎著,可泥潭就是如此,淤泥無處不在,摻雜在每一個縫隙里,無論你如何用力,也只是徒勞無功。
我只是掙扎了一會,便覺得胸口發(fā)悶,眼睛泛黑。腰部之下,已經(jīng)失去知覺了。
正當(dāng)我絕望之際、
‘刷拉,刷拉……’背后的樹林突然傳來聲響。
我心道完蛋,也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來湊熱鬧了,不知為何,我突然就想起‘夢真’那張滿嘴泥漿蒼白水腫的臉……
泥漿?!
我腦中一個驚雷,莫非,那‘夢真’怪物,就是從這里爬出去的?那這身后的動靜……
‘刷拉,刷拉!八坪跤腥嗽谕闲。
剛才從坡上栽下來,我的工兵鏟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此時泥潭將我脖子以下全部淹住,掙扎已久的我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根本做不出動作來,更別說自衛(wèi)了。
我心里暗自苦笑,若真是那個怪物,倒還不如被這怪魚咬死干脆些。
‘刷拉……’樹林中鉆出了一個身影,看到那身影后,我呆了一呆,隨即驚喜道:“梵音?!”
那身影正是梵音,只見她一身泥濘,身上還夾雜著不少血跡,顯得狼狽不堪。她看見我之后,立刻驚慌道:“你別動,我馬上把你拉出來……”說著,費力地拖著身后的人,將其從樹林中拖出來。
我仔細(xì)一看,那人竟是水青眼,水青眼也是一身泥濘,只不過身上的血跡更多,面色蒼白眼睛緊閉,生死不知。
林梵音將舒慶艷拖到泥潭旁,警惕地向后看了看,這才到包里翻出繩子,扔給我:“趕緊上來,泥里有蟲子!”
泥潭里有蟲子本就是我的猜測,此刻一聽有蟲子,立刻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了,拽住繩子就想往上爬,可剛爬了兩步,我便停住,扭身:“大金!”
說著便欲深入泥潭。將繩子綁在大金的腳脖上,把他拉出來。
這么長時間,大金肯定不行了,可絕不能讓他棄尸荒野,當(dāng)了蟲子的飼料。
我一邊想著,眼淚一邊流出來,向著大金走了幾步我便停下了,在泥潭之中,根本無法行動,幾步之遙,便成了天塹。
林梵音聽我一喊這才看見大金漏出來的倆小腿,驚呼一聲:“大金哥!”四下看了看,折了兩根胳膊粗的樹枝,向著泥潭中一放,而后一腳一枝,竟是向著泥潭中走過來。
我看著長大了嘴巴,這僅借兩根樹枝便能在泥潭浮起的功夫,難度不亞于輕功水上漂,也是民國之前的練武奇人將身子提氣到最輕,可謂雙腳踏清波,輕身似鴻毛。
我只知道林梵音會失傳的戲鬼步,卻不知她還會這提身聚氣的身法。
只是驚訝這一會,林梵音已經(jīng)靠近了泥潭中的大金,我把繩子扔給她,由她纏到大金的腳脖子上,而后閃電般踩回去。
我順著繩子艱難爬到岸上,和林梵音一起拉繩子,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才將扎在泥潭里的大金一點一點扯出來。
扯出來那會,我一看他那面目,頓時哭出聲來:“金老歪啊……”
只見他的臉因缺氧已經(jīng)憋成了豬肝色,口鼻都是黃泥漿,連口氣都是沒有了。
林梵音見得大金那副模樣,終于是不堪重負(fù)落下淚來,前一刻還是浩浩蕩蕩進(jìn)山的隊伍,如今死的死傷的傷,此地當(dāng)真是窮兇惡極。
我用手將大金臉上的泥污抹去,將他嘴里的污物摳出,哭著道:“沒事……兄弟會讓你走好……”
“咳咳……咳咳……”我身后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嚇得我一跳。我回頭看去,只見滿身是血的水青眼睜開了眼睛,水青眼虛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地上的大金,道:“讓,讓老夫看看他,說不得還有救!
我見先前還生龍活虎的水青眼王老爺子竟然成了這副摸樣,來不及問緣由,趕緊將水青眼抱到大金身旁,水青眼很虛弱,不再像之前那般有力,他顫顫巍巍將大金的手臂抬起來,號了號脈道:“把他倒立起來……讓他把東西吐出來,還有救……咳咳咳……”舒慶艷大聲咳了起來,竟然咳出了血沫。
我一看大驚失色,看來水青眼的傷勢比表面上更嚴(yán)重,說不得受了內(nèi)傷。水青眼可算是老牌的江湖人物,又是五符山的道家弟子,雖然年事已高身手卻仍干凈利落寶刀未老,竟落得如此模樣,想來他們下來之后,絕對遇到了什么更加棘手的東西,再看林梵音雖然一臉悲傷,可還是下意識地警惕四周。
顧不上多問,我讓林梵音照顧水青眼,自己上前抱起大金的雙腿搭在肩上,費力地將他倒過來。
可晃悠了一會也不見大金有吐的意思。林梵音讓水青眼靠在一旁,來幫我將大金倒立起來,卻不見有一絲好轉(zhuǎn)。
水青眼喘了一會,好了點:“以手為錐,刺涌泉穴。”
我對人體穴道稍有了解,當(dāng)即豎起大拇指便戳在大金涌泉穴之上,果不其然,大金竟然抽搐了幾下,嘴巴一張哇啦哇啦就吐了起來。
吐出來的竟然是發(fā)黑的淤泥,散發(fā)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
水青眼道:“快清他口鼻,以免窒息!”
林梵音連忙把大金的口鼻擦干凈。
“繼續(xù)按!咳咳……”水青眼道。
我用力一按,大金竟然又吐了起來,這次出來的都是些黃色的泥漿,泥漿一到地上,其中竟然蠕動起來,仔細(xì)一看,竟是些絲線般粗細(xì)蚯蚓般的長蟲來回亂鉆……
此時我才想起,不光是大金,我也在泥潭里泡了很久,只不過救人心切一時忘了,此時看到,只覺得身上一股痛癢,尤其是身上的傷口處,又麻又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