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東西并不算多。
這還是多虧了朱家提親時準(zhǔn)備了不少聘禮,否則謝佳的嫁妝還得更寒酸。
謝佳坐在轎子里,臉色扭曲得嚇人。
她已經(jīng)看過嫁妝單子,上頭好些都是拿來充數(shù)的,實際價值并不高。
跟她早先預(yù)想的十里紅妝,風(fēng)光出嫁,差得何止一星半點!
可她不敢鬧。
謝家?guī)缀醣恢x修那畜生掏空,的確沒辦法為她準(zhǔn)備更多的嫁妝。
母親又被下獄,還被陳家除族,她要是再敢鬧,沒人會護著她。
更何況,她現(xiàn)在還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謝佳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觸摸自己的臉頰。然而當(dāng)她摸到臉上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她立刻嚇得縮回了手。
她只是想發(fā)泄心中憤懣,教訓(xùn)一個丫頭罷了,誰知竟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裴榮要是看到她如今的模樣,他還會愿意娶她嗎?
謝佳很快濕了眼眶。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想到里面已經(jīng)有她和裴榮的孩子,她才稍稍松了口氣,暗暗在心中安慰自己:裴郎不是那等負心薄幸之人,他定然不會負她,她不能胡思亂想。
終于,花轎停了下來。
轎門被人掀開,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朝她伸了過來,邀請她下轎。
謝佳看著那只好看的手,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歡喜雀躍。
她興奮地勾起唇,抬手想要握住對方,誰知那只手卻縮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紅綢的一頭。
謝佳臉色一冷,卻不得不壓下怒火,抓住那紅綢,緩緩下了轎。
終于,她和裴郎要成婚了。
謝佳壓下激動和緊張的心情,抓著紅綢,跟著前面的裴榮,一步步走向前方的宅門。
京城的房價并不便宜,即便是一棟地段不好的小宅子,也要上千兩銀子。
裴榮這棟宅子就花了兩千兩銀子,這還是他考上舉人后,家鄉(xiāng)不少富戶送來錢財,加上他幫人指點功課,抄寫經(jīng)文,才積攢下來的銀子。
他在老家還有四百畝田產(chǎn),同樣是他考中舉人后,族人為了免賦稅托庇來的。這些田產(chǎn)雖然掛在他名下,平時仍舊是族人在打理。
而他幫人免除賦稅,對方自然也要給他孝敬。
所以嚴(yán)格來說,如今的裴榮并非是一窮二白的窮舉人。只是比起出事前的謝家,如今的他當(dāng)然只能算得上是小蝦米。
抓著紅綢一頭,感受著身后的謝佳,裴榮此時的心情也頗為復(fù)雜。
他主動招惹謝佳,原本是想娶個嫁妝豐厚,能夠幫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官宦千金。
卻不想,就在他算計成功,眼看著就要跟謝佳定下親事的時候,她家里卻出了大事!
如今兩人雖然成婚,謝佳的嫁妝卻比他原本的預(yù)計縮水了九成九!
謝允還被罷官,雖然依舊有人脈能幫他,可到底不比從前。
要不是他和謝佳的事早已傳出風(fēng)聲,那話本子里又影射他和謝佳成婚,加上不敢得罪謝允,他豈會娶這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
裴榮心中十分不快,不過面上始終維持著和煦的笑容,以免被人瞧出端倪。
他拉著謝佳跨過火盆,又在司儀的主持下拜了天地和父母。
夫妻對拜后,他帶著謝佳去了布置好的洞房。
一只黑色的八哥站在樹枝上,黑豆眼目光灼灼地看著身穿喜服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