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做了死者的夢,朱懷古就想再到后湖里去好好看看,此番經(jīng)周汪二人說及夜里后湖湖心曾發(fā)出怪聲一事兒,下晌殷朗回來告一聲尚未查到死者身份,用下午膳便又領著衙差出去繼續(xù)查死者身份,她同池千望則再次到了后湖。
第三次來到后湖,每次感受都不一樣,發(fā)現(xiàn)也都不同。
“鼠尾草目前來看,跟怪聲應該沒什么牽連!闭驹诎渡隙⒅目戳死习胩,朱懷古指著她發(fā)現(xiàn)鼠尾草的東邊道:“有人在案發(fā)后來了這兒,留下鼠尾草,不管目的是什么,都逃不過同案子有關,要么是兇手再次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要么是知道一些案中情的人想提示我們些什么!
池千望站在她身側:“倘是兇手,那兇手的膽量可真夠大的,留下鼠尾草是為了混淆我們查案的方向。倘是知些案中情的人,那為何不直接找我們,而是留下鼠尾草讓我們猜?”
“或許是不方便?”朱懷古猜著,“也或許是更深一層,知些案中情的人直接知道兇手是誰,懼于兇手的身份勢力,不想同命喪于兇手之手,故方以這樣的方式提供給我們線索?”
但話說回來,鼠尾草誠如應浩澎所言,也就是廚用、醫(yī)用及作香料用,能與案子有什么牽連,能有什么線索包含其中?
池千望呼出氣:“是給我們出了個謎題!
復又看著朱懷古:“你我之中,你要較之我更擅解謎題,你可得好好想想了!
朱懷古道:“我解的謎題都是有依據(jù)的,目前鼠尾草,我尚未想出它的依據(jù),難以解題!
池千望道出第三個可能:“也或許這鼠尾草根本就是好奇案子的膽大之人偷溜進來后,不小心留下的東西,并沒有我們所想的那諸多含義!
朱懷古笑:“倘真如此,那人膽量夠大,不怕惹官非上身,也讓我們走多彎路,待查出是誰,少爺可得好好懲處一番!”
池千望一本正經(jīng):“倘真如此,那人吃一頓板子是跑不了了!
光站在岸上也瞧不出湖心有什么,后湖不大,又僅翰林院的人方有機會到這后湖來,湖里就一只小船,還是安老伯收拾后湖時,為了方便找撈湖面上漂浮的臟物可用。
說到臟物,一同上了小船的安老伯一邊撐船至湖心,一邊道:
“有時,小民會撈到一些手帕布巾之類,有時卻是連胭脂盒都能撈到,當然那成色看著很舊,應是誰丟棄不要的……”
除了這些稀奇古怪的,他最經(jīng)常要撈干凈湖面的則是一些浮萍。
池千望不會撐船,朱懷古也不會,兩邊站在船上聽著,聽到手帕布巾胭脂盒時,兩人皆自對方眼中看到了怪異之色。
手帕布巾還可以理解,畢竟男子也用,隨身攜帶用了,也有亂丟亂扔毫無公德心之輩,然胭脂盒呢,翰林院可沒有女子,哪里來的胭脂盒?
兩人同時想到愛唱戲的周汪二人,池千望問安老伯:
“周大人與汪大人夜里唱戲時,你可曾見到過他們可否有上戲妝?”
安老伯搖頭:“夜里眼神兒不好使,初時小民還會注意,可沒見到兩位大人臉上有上什么妝,到了后湖邊唱起戲來,有沒有化上,小民可就不知了!
至于后來,既已知是周士雄與汪明相約至后湖練噪子,他時常是聽到腳步聲或瞄到人影便知是周汪兩位大人,他是連跨出小屋打招呼都沒有,只自顧做著自已的事兒。
再問到女子,安老伯并不肯定,他只安份地守著后院的一畝三分地,專心干著自已的活計,哪里會注意旁的,不過他覺得不可能會有女子來,便是喬裝改扮作男兒隨哪位大人來翰林書館找書看,也不會到這后門外的后湖來。
這話實際,池千望與朱懷古皆贊同。
后湖不算大,也就長二十丈余,寬十五六丈,周邊又光禿禿毫無樹木,無遮無擋,屬于那種站在岸邊,便能把整個湖景盡落眼里的光景,船撐到湖心,安老伯是老手了,湖面無風無雨無雪,七八丈的距離,也就幾句話的時間。
到了湖心停下,安老伯熟練地搬了船尾一張矮凳坐下,同站在船中的兩人道:
“這便是湖心了,這湖心我也停過不少回,有時撈浮萍撈得晚了,也有趁著月光撈的時候,算是夜里,可還真沒聽過什么怪聲!
他想著會不會是周汪兩位大人幻聽了,又或許剛巧就那么三夜,盡給他們碰上了。
還別說,不光安老伯這般想,連池千望與朱懷古也這么想過,但事有湊巧,不過偶然,接著三夜,可就不是湊巧那么簡單了。
但這樣站在船上往湖心的水面看,看久了,朱懷古都覺得自已像是個傻子,她蹲下又伸手往水里撩了撩水。
她一蹲身一伸手,池千望下意識著緊起來,正想拉她起身,見她撩著水也沒發(fā)生什么,方覺他緊張過度了,隨之蹲下身去:
“大概真有怪聲,也得到夜里方有機會碰上,光看這水面與水質,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來!
“也是,倘那么容易,怕早被人發(fā)覺,將后湖傳得跟個妖湖一般了。”朱懷古半玩笑道,“少爺,那我們夜里再來?”
夜時是要再來的,可這會兒來了,也不能這么快便走,安老伯把小船撐回岸邊后,池千望讓安老伯不必再跟著,他與朱懷古再次繞著后湖走了幾圈。
別小看這幾圈,還真是不同時候來繞,也能繞出不同感覺來。
朱懷古蹲在離岸上稍遠的地方,她跟著有一截斷掉的枯木,枯木未枯前應是某顆樹上的枝干:
“這岸上周邊野草野花多矣,像這樣枯萎斷裂的粗枝干卻是沒有!
池千望明白她的意思,會有枯木,首先得有樹,且自枯木已然干枯的粗壯枝干來看,未斷時,所生長的樹必定是一顆粗壯的高樹,可后湖周邊別說高樹了,連一顆正經(jīng)的小樹苗都沒有。
他沒有隨之蹲下,聽著朱懷古的話,往后湖周邊更遠的地方望去,但除了三面是山,什么也看不出來:
“或許是從遠些的山里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