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貞運面色凝重,雙眼死死的盯著孔聞弢。
“叔父,報紙上說的這些事,全都證據(jù)確鑿,您就算是鬧到京城,那又如何?”
孔聞弢有些不甘道:“這份報紙是瞿式耜、顧繼坤和王夫之三人辦得?他們?nèi)耸鞘裁匆馑?是要自絕于孔家嗎?”
孔貞運深吸一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叔父,您以為報紙上的這幾篇文章,是瞿式耜他們?nèi)俗宰髦鲝??br>孔聞弢雖是上了年紀(jì),但腦子還沒老糊涂,瞬間就明白了孔貞運的意思。
“你是說這是皇……”
“叔父,我孔家現(xiàn)在需要蟄伏,萬不要再露頭了!
孔貞運打斷了孔聞弢的話,語重心長的勸了一句。
但孔聞弢明顯有些不愿意,皺眉沉聲道:“他朱家是皇帝沒錯,但我孔家也不是泥捏的!
“那些勛貴大臣,誰家里沒有寫腌臜事,為何就專門將我孔家的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
“既然他不給我孔家留顏面,那老夫就請士林中的儒生學(xué)子們,為我孔家討一個公道!”
“叔父!”
孔貞運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神色也變得凌厲起來。
“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
“您還是先看看報紙的另一面吧!
孔貞運將那份報紙翻了過來,示意孔聞弢去看。
孔聞弢有些狐疑的低下頭。
片刻后,孔聞弢臉色有些慘白道:“開仲,我孔家和這些人可沒關(guān)系!
“之前錢謙益登門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商量好往建奴賣糧食的事,對這些事,我孔家可是從未參與過!
報紙上已經(jīng)明確的說了,錢謙益等人參與謀害先帝。
這無論在什么時候,可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就算是他們孔家,如果沾上這件案子的話,那也要血流成河。
孔貞運見孔聞弢已經(jīng)被嚇住了,這才繼續(xù)道:“叔父,陛下現(xiàn)在并沒有大肆株連的想法!
“我孔家也要知趣,這個時候莫要給朝廷找麻煩!
“另外,叔父覺得這報紙如何?”
孔聞弢聽完孔貞運的話后,先是松了口氣,旋即又有些不解的看向?qū)Ψ健?br>孔貞運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顧自道:“這報紙可是個好東西。”
“可以讓我大明萬千百姓,知曉朝廷和陛下的意志!
“您剛才說的,讓天下士林主持公道這樣的話,以后就不要說了。”
“所謂的天下士林,不過就是一些鄉(xiāng)紳和讀書人,操縱民間輿論罷了。”
說著,孔貞運的手指,重重的在報紙上點了幾下,繼續(xù)道:“有了這東西,其他人再想操縱輿論,哼!”
孔聞弢低頭看桌子上的報紙,緩緩的點了點頭。
叔侄兩人沉默半晌。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孔聞弢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開仲,選個良辰吉日,讓胤湞祭祖吧!
孔聞弢終究還是松口了。
聽他這么說,孔貞運心里也是一樁心事總算是放下了。
“那貞運就多謝叔父了!
“等曲阜這邊事了,貞運也得趕緊回京!
孔聞弢點頭道:“你在京為官,對我孔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好了,其他支脈的人,老夫會去和他們說的,你先回去吧!
聽孔聞弢送客,孔貞運也沒強(qiáng)留,起身后簡單的施了一禮,就出了正堂。
曲阜縣城,孔家別苑。
孔貞運下了馬車,直奔后院書房。
“將孫少爺帶到書房見我。”
一名老仆趕緊躬身應(yīng)道:“是,老爺!
稍頃,一名看起來二十多歲,看起來很是有股書卷子氣的男子,不疾不徐的邁步進(jìn)了后院書房。
“祖父!
此人正是孔子第六十五代嫡長孫,南宗孔胤楨。
孔貞運對這個從小被自己養(yǎng)大的長孫,也是喜愛的緊。
上下打量一眼,孔貞運微笑道:“泗柯,那邊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你承繼衍圣公的爵位了!
“老夫打算在正月,就讓你去祭祖!
聞言,孔胤楨的神情也變得輕松起來。
但旋即,他又有些擔(dān)心道:“祖父,那孫兒嗣爵之后,該怎么做?”
孔貞運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泗柯,待你嗣爵之后,只需管理好孔家,管理好祭祀之事,別的事什么都不要參與,閑暇之時要多讀書!
“祖父放心,孫兒明白了!
“今時不同往日,今上不希望看到一個有著巨大威望的孔家,這一點你要牢記于心!
見孔貞運神色嚴(yán)肅,孔胤楨也極為鄭重的躬身道:“孫兒記住了!
“坐吧,今日老夫和你說說朝中的局勢,日后你也好心中有數(shù)!
“是,祖父!
……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二月。
處理完孔家的事后,孔貞運沒有任何的耽擱,一路疾行趕回了京城。
沒有去禮部衙門,更沒有回家,孔貞運帶著此次隨行的諸衙門官員,第一時間就來到了紫禁城。
乾清宮,西暖閣。
朱由檢聽眾人秉奏完后,笑著對幾人夸贊道:“諸卿這次赴魯做的不錯!
“將涉案的相關(guān)人等,都依律處置了吧!
孔貞運等人聞言,齊齊躬身施禮道:“臣等遵旨。”
“好了,諸卿也都辛苦了,都回去吧,孔侍郎留下!
“臣等告退。”
等謝升他們離開后,朱由檢對王承恩吩咐道:“宣內(nèi)閣諸臣覲見!
“是,皇爺!
沒用多長時間,西暖閣就站滿了人。
“算了,去正殿吧!
朱由檢站起身,率先走出了暖閣。
待諸位內(nèi)閣閣臣都站定之后,朱由檢才開i口道:“曲阜的劉之倫一案已經(jīng)查清楚了!
“案子呢,是查清楚了不錯,但這背后的問題,卻是依舊沒有解決!
“有了一個曲阜,那難保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諸卿以為呢?”
“臣御下不嚴(yán),請陛下治罪!
戶部尚書郭允厚,聽朱由檢說完后,立即站出來請罪。
朱由檢擺了擺手道:“戶部垂直管理各府縣戶房,這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有些不完善的地方,改了就是,說治罪什么的就不必了。”
“臣謝陛下!”
郭允厚拱手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