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璉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北方已經(jīng)開始全面推行,陛下駕臨南京,就是為了推行這項新政!
就在這個時候,吳志奇也走了過來,對李若璉問道:“李指揮使,朝廷要在南直隸推行攤丁入畝?”
“你身為六合縣丞,這么大的事兒,你竟然不知道?”
李若璉皺眉問道。
吳志奇面色嚴肅道:“回李指揮使,縣里并未接到任何的文書!
李若璉的眼神瞬間的變得銳利起來,沉聲道:“看來,有些人還是不死心吶!
吳志奇神情一變,卻沒敢接話,而是上前,將老丈給扶了起來,笑道:“本官六合縣縣丞,我可以作保,證明李指揮使說得是真的。”
“您就是吳縣丞?”
老丈有些狐疑。
吳志奇點頭道:“我就是吳志奇。”
“聽說您就是咱六合人?”
老丈再次問道。
吳志奇再次確認道:“沒錯,我就是六合人。”
老丈聽后,情緒明顯有些激動,連忙說道:“縣里都說您是為民做主的好官,又是咱六合人,小老兒相信您定不會誆騙我們!
吳志奇聽老丈這么說,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他還真擔心錦衣衛(wèi)這些殺才,會在六合大開殺戒。
真要是那樣,他吳志奇可就無顏面對六合同鄉(xiāng)了。
李若璉等兩人說完話,對吳志奇使了個眼色。
后者會意,對老丈問道:“老人家,這個楊秀才可不是什么好人,昨天死了那么多人,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你看是不是讓村民把人交出來?”
老丈這才想起來,趕緊對阿寶吩咐道:“阿寶,去把楊秀才揪出來,別讓禍害了我們金家莊的鄉(xiāng)親!
“哎!”
阿寶答應一聲就火急火燎的跑向了人群。
與此同時,城內(nèi)的錦衣衛(wèi),連同六合縣的衙役們,也都出了城。
“孫光,把人都圍起來,莫要讓楊秀才走脫了。”
“是!”
孫光領(lǐng)命而去。
錦衣衛(wèi)的動作,又引得百姓們一陣騷動。
吳志奇趕緊讓老丈上前解釋,這才安撫住這四百多男女老幼。
阿寶則是帶著幾名校尉,將躲在人群中,想要伺機逃跑的楊秀才給揪了出來。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鼻青臉腫,衣衫破爛的楊秀才,李若璉面若寒霜。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楊秀才此時已經(jīng)被嚇壞了,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老丈開口道:“回官爺,這楊秀才是東家小妾的哥哥,叫楊洪磊!
“楊洪磊?”
李若璉俯身,目光凝視對方。
“學……學生拜……拜見官爺。”
楊洪磊面色有些蒼白,以頭叩地。
“吳縣丞,這人本官要帶走!
“至于這些百姓……”
吳志奇接話道:“李指揮使,這些人,下官先讓他們回去,也會派人去金家莊,事情沒調(diào)查清楚之前,不會讓人離開!
對他這個安排,李若璉很是滿意。
“好,就按你說得辦!
說完,李若璉帶著楊秀才、阿寶兩人就返回了城內(nèi)。
六合縣大牢。
李若璉看著面前,被綁在架子上的楊洪磊,開口道:“說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家莊是否還有你的同黨?”
楊洪磊聞言,沒有絲毫的遲疑,連忙回答道:“官爺,都是我姐……都是金思哲讓我這么做的,他……他說法不責眾,只要參與的泥腿……百姓足夠多,死的人夠多,官府就不會追……追究。”
“學生……學生也是迷了……迷了心竅,這才鼓動……鼓動金家莊的百姓和佃戶,阻撓……阻撓官府!
“同黨,這種事兒你一個人做不到!
李若璉繼續(xù)問道。
“有金家莊的金……”
楊秀才一連說了十多個人的名字。
這些人有的是金家莊的,也有別的村莊的。
等其說完后,李若璉轉(zhuǎn)頭看向記錄口供的書吏。
“指揮使,全部記下來了!
書吏起身道。
“讓他簽字畫押。”
說完,李若璉就邁步向著牢房外走去。
正好遇上急匆匆趕過來的吳志奇。
“吳縣丞來得正好,楊洪磊都交代了,還有不少的漏網(wǎng)之魚!
李若璉一伸手,后邊的書吏趕緊將口供遞了過去。
接過口供,吳志奇的面色一僵。
“李指揮使,您的意思是……?”
“這些人就勞煩吳縣丞了!
吳志奇一愣,旋即拱手道:“下官多謝指揮……緹帥!
他明白,這是人家在給他送功勞呢。
六合縣接連爆發(fā)兩次民亂,無論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他這位縣丞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xiàn)在有了這份功勞,不說將功贖罪,至少可以減輕一些處罰。
“緹帥,那下官這就去通稟縣尊!
吳志奇心念一轉(zhuǎn),開口試探道。
李若璉冷笑道:“他不是病了嗎?就讓他好生養(yǎng)病吧。”
“你立即去把人給本官帶回來,本官今晚要連夜趕回南京!
“是,緹帥!
拱手領(lǐng)命后,吳志奇轉(zhuǎn)身離開。
……
是夜,孝陵。
朱由檢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面色有些陰沉。
“涉案人等是否已經(jīng)全部下獄?”
“回陛下,金思哲及其家人共計七十五口,楊洪磊等一干同黨合計十六人,已經(jīng)全部下獄。”
李若璉躬身回道。
“金思哲那邊你審過了?和復社中人有沒有關(guān)系?”
朱由檢再次問道。
“臣已經(jīng)詳細的審過了,此案和復社中人并無實際關(guān)聯(lián)。”
手指在桌案上不斷敲擊,半晌后,朱由檢再次開口道:“據(jù)你所說,六合縣并未接到朝廷的文書,對清丈田畝一事也是毫不知情?”
“回陛下,六合縣縣丞吳志奇是這么說的。”
這件事,李若璉或者說錦衣衛(wèi)并沒有去調(diào)查,他也不敢打包票,說就是守備廳沒有下發(fā)文書。
朱由檢微微頷首。
“那此案就先結(jié)案吧,金家以煽動百姓作亂論處,主犯斬首棄市,余者……打入奴籍,就賜給錦衣衛(wèi)了!
李若璉一愣,你把人給我錦衣衛(wèi)作甚?
錦衣衛(wèi)又不需要奴籍。
不過,旋即他就反應過來了,登時大喜。
這是錢呀!
遼東那邊,現(xiàn)在一個奴隸的價格都快到五十枚銀元了。
金家除了那幾個該斬首的,還能剩七十多人,這可是一大筆銀子。
“臣謝……”
“皇爺不可!”
李若璉謝恩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反應過來的方正化給出言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