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沐瑤,你等著,有你好看的時候。”
等孩子生下來,看他怎么收拾她,皇甫連礫啐了一口,放出狠話。
古沐瑤腹部隱隱有些疼,她抱著肚子退了兩步,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譏諷,傻子才和你在這耗著。
等她哥把那批金子掘出來,招攬好人手,她就設(shè)法從這個牢籠離開,讓這個蠢貨和這幾個女人在這耗一輩子吧。
她嘴角的譏笑還沒收斂,緊鎖的院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排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大步走了進(jìn)來。
古沐瑤的瞳孔猛然一縮,一股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腹部的疼痛感更加劇烈。
她旁邊的皇甫連礫臉色也刷的一變。
一身大紅妝花飛魚補羅服的魏冥緩緩步入。
清冷漠然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陰冷而幽深,旁人多看幾眼都覺著寒氣從腳底冒出。
“魏、魏冥,可是父皇有何旨意?”皇甫連礫害怕的同時,又升起一抹希翼,父皇是不是原諒他了?派魏冥來接他回京了?
魏冥抬眸淡淡瞧了他一眼,一語戳破了他的妄想,“本官奉旨前來辦案,閑雜人等退居一旁。”
辦案?辦什么案?皇甫連礫一頭霧水,古沐瑤卻變了臉色。
魏冥也不廢話,看了眼一旁的王柒。
王柒立即上前一步,看向面色慘白的古沐瑤,
“古氏,你兄長古亦衡在豫青府被抓捕,他已經(jīng)交代了你助其逃獄躲避的事實,那些埋在地下的金子也如數(shù)上繳,你……”
王柒的話還沒說完,古沐瑤已經(jīng)渾身顫抖搖搖欲墜。
她哥被抓了?金子也被發(fā)現(xiàn)了?
她,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了……
啊,好疼。
腹部一陣抽搐,劇烈的疼痛感席卷而來,一股濕滑順著大腿內(nèi)側(cè)嘩嘩直流,古沐瑤慘呼一聲,頹然倒地。
“啊,她下面出血了——”
“她要生了——”
院里響起了一片尖叫聲。
蘇靈縮在皇甫連礫身后,看著倒地痛苦呻吟的古沐瑤,臉色同樣一片慘白。
古沐瑤孕期才八個多月,老話說“七活八不活”這孩子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她近期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剛才又與皇甫連礫爭吵,加上錦衣衛(wèi)的一番話,打擊過大,情緒波動劇烈。
不單是孩子,古沐瑤自己都很危險。
看著她身下那一大片濕潤的血跡,蘇靈沒有幸災(zāi)樂禍,反倒有種兔死狐悲的凄涼感。
古沐瑤很快被抬進(jìn)了她的屋子,行宮里沒有準(zhǔn)備穩(wěn)婆,只能臨時讓兩個生過孩子的仆婦頂上。
一盆盆血水從屋子里端出,屋內(nèi)傳出古沐瑤痛苦的呻吟聲。
半個時辰后,一個仆婦驚慌失措地跑出來,“怕是不行了,一直生不出來,產(chǎn)婦的氣息也很弱!
等候在外的皇甫連礫黑沉著一張臉,他對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是抱著很大期待的,要是個男孩,也是父皇的孫子,說不定,以后他能憑借孩子翻身呢。
“全力保孩子。”他怒喝一聲。
仆婦哆嗦了一下,只能退了回去。
男人喊出保孩子的時候,蘇靈深刻感受到他的薄涼和無情,她用力抿著唇,壓抑著起伏的心緒。
忽的,男人轉(zhuǎn)過頭,“靈兒,你從前不是醫(yī)女么?快進(jìn)去看看,盡力把孩子護(hù)住,大人不用管她。”
蘇靈下唇抖了一下,擠出一抹笑,“爺,妾身沒學(xué)過接生呀!
“沒學(xué)過也不要緊,盡力就成了,靈兒放心,無論最后怎么,都不會怪你的!被矢B礫勉強放輕聲音。
蘇靈被推了進(jìn)去。
進(jìn)入屋內(nèi),一股血腥氣彌漫其中,兩個仆婦哆哆嗦嗦站在床沿,嘴里喊著,“用力,用力!
床上的古沐瑤卻面色慘白,氣息極弱,看到進(jìn)來的蘇靈時,毫無血色的嘴角諷刺地扯動了一下,剛才皇甫連礫在外嚷的話,她都聽見了。
那男人,果真薄情寡義。
她當(dāng)年的選擇,當(dāng)真是錯得離譜。
“姐姐,我給你扎幾針,你稍微用點力氣,也許孩子就能生下來了!
蘇靈從腰帶上翻出了她的銀針。
“你,為何要幫我?”古沐瑤已然氣若游絲,聲若蚊蠅。
“你就當(dāng)我大發(fā)善心吧!碧K靈抿著嘴走向她。
半個時辰后,屋里傳出了聲音。
“生了,生了。”
仆婦抱著孩子出來,臉上帶了抹笑意,“恭喜,是個千金!
在門外等了一夜的皇甫連礫,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呸,居然生了個丫頭片子。
想到武軒帝對待公主們淡漠的態(tài)度,皇甫連礫就怒火中燒。
“沒用的女人,生個孩子也是沒用的賠錢貨,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連個帶把的生不出來……”
咒罵聲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刺耳。
拼了半條命才生下孩子的古沐瑤,躺在床上氣得渾身發(fā)抖。
“姐姐,你最好別動怒!
蘇靈小聲提醒,古沐瑤的狀況很不好,孩子雖然生出來了,可血一直沒能止住。
她此時的身體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眼眸無力地移向床邊,那有一把帶血的剪刀,是剛才用來剪臍帶的。
蘇靈不忍地側(cè)過眼眸,“姐姐,你安心靜養(yǎng),孩子還需要你照顧呢。”
古沐瑤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地笑,“蘇靈,謝謝你,最后麻煩你一下……”
謾罵聲依舊在持續(xù),蘇靈從屋內(nèi)走出,看著臉色陰沉扭曲的皇甫連礫,她心頭一陣哀涼。
這就是她選擇的男人。
呵,真是可笑可悲。
“爺,姐姐請你進(jìn)去一趟!彼崧曢_口。
皇甫連礫卻啐了一口,“晦氣的女人,還想讓我進(jìn)產(chǎn)房把晦氣傳給我,呸。”
蘇靈眼皮跳了跳,聲音更柔幾分,“爺,姐姐身體不大好了,她說,關(guān)于金子的事情,想和你說一聲。”
金子?皇甫連礫眼眸一亮,剛才那個錦衣衛(wèi)說了什么埋在地下的金子被挖出來了,難道,古沐瑤還在別處藏了很多金子?
他眼珠骨碌一轉(zhuǎn),想到蘇靈說她身體不大好了,他抬起步子就往里走去。
“沐瑤,你有話與我說?”皇甫連礫忍著滿屋刺鼻的血腥味,擠了抹笑容,走到床榻前。
床上躺著的女人,面白如紙,瞳孔渙散,已然漸漸沒了生機。
聽到他的聲音,她眼珠動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淺笑,“殿下,您過來一些,妾身有話要告訴您。”
她喚起他從前的稱呼。
皇甫連礫想起他們剛成親那會兒的甜蜜,一時心神有些恍惚。
待坐到她床頭,回過神,瞧著她面色如紙,知她命不久矣,趕忙俯身湊過去,“沐瑤,你有什么話快說,我聽著呢,金子藏在什么地方?”
“金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