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撫司衙門外,一輛漆黑的馬車緩緩停在門外。
守門的衙役板著臉上前冷喝,“衙門重地,無事不要靠近!
從車轅上跳下的車夫遞上一枚令牌。
衙役接過令牌,臉色微變。
辦公署里,一身大紅妝花飛魚補羅服的魏冥看到令牌,清冷的眉宇蹙了蹙,有些想不明白他的屬下找上門所為何事。
“把人帶進來。”
等他瞧見被堵著嘴,捆著繩索的幾人時,幽深的眼眸瞇了起來。
“……古亦衡?”
這廝還活著?
被捆了一天一夜的古亦衡,看到魏冥那張陰冷疏漠的臉,絕望到顫抖。
他完了。
徹底完了。
落入錦衣衛(wèi)手里,哪還有生路可言。
一旁的古夫人眼睛早已哭腫,滿眼皆是后悔和痛苦。
魏冥捏著手里的令牌,視線轉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幾名男子,以及他們身旁擺放的十個沾著泥土的箱子。
“因何把人領這邊來?”
順天府離這可不遠,再不濟,也可以送去掌刑獄案件審理的大理寺,送來鎮(zhèn)撫司衙門算怎么回事?
他可不負責處理詐死逃獄的犯人。
一名男子拿出一個信封,雙手呈上。
立在魏冥身后的王柒上前接過。
魏冥看完里面的信箋,眉宇間盡是折痕。
這個肅王還真會給他找事。
好吧,這事涉及皇室以及刑部尚書顧袁山,他就插手管一管好了。
魏冥讓人把捆著的三人押入監(jiān)牢。
帶著信箋和十個泥箱子進宮去了。
雍寧宮內(nèi),武軒帝正赤著腳在嵌滿鵝卵石的小道上,齜牙咧嘴地走著,一旁的左傾小心翼翼扶著他。
這片鵝卵石小道是按著濮陽輕瀾的意思,新鋪成的,專門用于武軒帝平日鍛煉身體用。
內(nèi)侍回稟,魏冥求見,武軒帝忙從鵝卵石路下來。
“圣上,還沒夠兩刻鐘呢!
左傾小聲提醒,濮陽神醫(yī)交代了,天氣好的日子,每日要走足兩刻鐘。
被硌腳的鵝卵石刺激得一頭汗的武軒帝,瞪了他一眼,“沒聽見魏愛卿來了么!
左傾只好唯唯諾諾應是。
洗凈腳換了身衣裳的武軒帝去了正殿。
魏冥辦事向來干脆利索,見過禮后,就把信箋呈了上去。
“古亦衡?”武軒帝捧著信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人是誰,“詐死逃了?”
顧袁山偷偷養(yǎng)了外室,被古沐瑤抓住把柄,就配合古沐瑤把秋后問斬的古亦衡換了人替代。
武軒帝的臉黑沉一片。
顧袁山這個孬貨,家里有個兇悍的夫人,只敢偷偷在外養(yǎng)外室。
養(yǎng)外室也就算了,還被人拿捏住脅迫著辦了蠢事。
“人抓回來了?”
“是,肅王殿下派人抓回來了!蔽黑せ氐。
肅王派人盯著古沐瑤,古夫人離開皇陵行宮就被一路跟上了。
“老七定然早得了消息,沉著氣到現(xiàn)在才收網(wǎng)!蔽滠幍坂止疽宦,眼珠看向一旁的擺放整齊的箱子,煞有興致問道:“都是金子?”
“是,都是金子!蔽黑るS手打開兩個箱子。
長條狀的金子整齊碼放在箱子內(nèi)。
武軒帝踱步走過去,看著金條問:“老六媳婦哪來這么多金子?”
“微臣不知!
武軒帝沉吟一會兒,“你去一趟皇陵,把事情查清楚!
是古家藏的金子還是古沐瑤從哪弄來的?這么多金子,來歷總要弄清楚。
魏冥領命。
出了宮門,帶上人手,直奔皇陵行宮。
一路快馬加鞭,趕在掌燈時分趕到了行宮外。
皇陵行宮占地面積不小,行宮外駐扎著守衛(wèi)皇陵的禁軍。
皇陵每年三大祭,四小祭,禮部和宗人府都會派遣官員來祭陵,有時候皇帝還會親自來祭陵,行宮的面積自然不小。
皇甫連礫一群人被軟禁在東北面的一個院子里。
院子不小,三餐有人送飯,菜式?jīng)]有多美味,卻也不至于難吃。
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優(yōu)待了。
院子里有水井,想要喝水洗澡洗衣裳,統(tǒng)統(tǒng)都得自己動手。
一起被押送進來的,除了古沐瑤和蘇靈,還有另外四名妾室。
古沐瑤有孕,又是正室,即便淪落至此,燒水洗衣裳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輪到她來干。
蘇靈最受皇甫連轅寵愛,這種粗活她自然也不會動手。
于是,粗活只能由剩下那四名妾室輪流來干,這讓嬌生慣養(yǎng)的幾人叫苦不堪,可又不敢反抗。
被軟禁后,皇甫連礫的脾氣一日大過一日,稍不如意就大發(fā)雷霆,倒霉的只能是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挨罵挨打成了家常便飯。
就是有孕的古沐瑤和受寵的蘇靈,有時候都不免被暴怒的皇甫連礫波及到。
日子在壓抑倉皇的氛圍中煎熬著,古沐瑤孕期八個月,除了肚子鼓起,臉頰四肢一點沒胖起來。
剛吃晚飯的時候,皇甫連礫瞧著清湯寡水的飯菜,又發(fā)了一通脾氣,惹得眾人連晚飯都沒能吃上。
古沐瑤捧著肚子站在一旁,冷眼看他怨天怨地,眼底滿是譏諷怨恨。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才選了這么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蠢貨。
等她離開這個鬼地方,管他去死好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暴躁的皇甫連礫轉頭就瞧見了她那嫌惡的眼神,頓時怒不可遏,幾步?jīng)_了過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嫌棄我?你有這個資格么?也不想想,當初你是怎么求我娶你的?當時我要娶了左相千金,也許,現(xiàn)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皇甫連礫越說越覺著有理,要是有左相相助,他何至于淪落至此,他娶了這女人后,似乎就諸事不順了。
他當年真是眼瘸了,才娶了這么個喪門星。
古沐瑤被他掐得臉色漲紅,卻同樣怒目切齒,他意圖弒兄被軟禁,與她何干,沒用的男人只會為他自己的愚蠢找借口。
她掰著他的手指,冷聲喝道:“皇甫連礫,你是想殺妻滅子不成?”
皇甫連礫怔了一下,下意識看了她鼓起的腹部,臉色變化不定,最后,恨恨甩開手。
古沐瑤撫著喉嚨咳嗽,一旁的幾個女人互看一眼,卻都沒上前摻和。
蘇靈退得比她們更遠,上次,皇甫連礫也與古沐瑤爭執(zhí)不休,她假意上前勸誡,那男人反倒把怒火往她身上噴。
如今,大家都學精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