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怒火中燒,走近兩步,用手指戳著他胸口,
“你還敢笑你老娘,官越做越大有什么用,連個媳婦都娶不上,你干脆請辭了回老家種田算了,做什么錦衣衛(wèi)首領(lǐng),我養(yǎng)你這么大,不是為了讓你當(dāng)這種沒用的官的……”
“……”
魏冥感覺有些冤枉,卻又無從解釋,只好滿心無奈地低頭認錯。
“娘,是兒子錯了,您看,飯菜都涼了,先吃飯吧!
“吃個屁,氣都氣飽了,你自己吃吧。”
脾氣暴躁的魏老夫人瞧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當(dāng)真是氣飽了,轉(zhuǎn)身想離開的時候,瞧見放在茶幾上水光油亮的貂皮斗篷,順手抱起來才大步離開。
生氣歸生氣,新斗篷她還是很喜歡的。
魏冥瞧了,刻板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母親節(jié)儉慣了,就算存了再多的家產(chǎn),也從不會鋪張浪費。
每年讓她添新衣裳,她就繞到他成親的話題上去,久而久之,魏冥也不提了,衣裳他想起來就給母親添上一些。
母親嘴里抱怨,心里卻是高興的。
魏冥坐到飯桌邊上,端起飯碗,安靜吃起飯來。
飯菜都涼了,不過,他并沒有讓下人拿去熱,早年都是苦日子里過來的,吃餐冷飯算什么。
稍晚,讓廚房給母親下碗她喜歡的雞絲面就好。
魏冥一口一口地吃著冷飯冷菜,又想起今日德?h主說過的話,她要給母親送一套毛衣毛褲。
母親收到,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
荒蕪的野地上披上一層雪白的薄被,樹林外的火堆在靜寂的黑夜中閃動著昏黃的火光。
火堆上架著烤得油光焦黃的整頭烤羊。
雷栗瞧著不由咽了咽口水,他轉(zhuǎn)動了一下烤全羊后,“殿下,今晚要行動么?”
連烜盯著輿圖已經(jīng)半響了,派遣出去的探子回來了,幾處小道密徑也都找出來了。
如今,就得看,他們到底會往哪條小道走了。
下了大半天的雪,已經(jīng)停了,不出意料的話,對方今晚應(yīng)該不會停下逃離的步伐。
“這處和這處,是他們最有可能選擇的小道,雷栗,你領(lǐng)五百精兵從這條道追去,我追這條道,陰九帶著人馬繞到前方出口埋伏起來!
“如果遇到他們第一時間通知我,別急著動手,他們跑不了,當(dāng)然,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們先動手,你也不用跟他們客氣,喊話三次不聽,后果讓他們自負!
連烜眉目間的冷然比腳邊的雪還有冷上幾分。
雷栗明白,意思就是死活不論,他站直身體肅然應(yīng)下。
“那批護著他們的黑衣人都是死士,近身搏命是他們的強項,記得善用遠攻,弓箭多備著,盡量減輕己方的傷亡!
連烜淡淡叮囑一句。
“是,殿下,屬下明白!崩桌醺谄叩钕律砼远嗄,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殿下,肉烤好了!标幘懦雎。
“讓大伙分了吃,吃完趕路!边B烜揮揮手,繼續(xù)盯著輿圖。
冷夜越發(fā)深沉,野地里的火光一點點熄滅后,天地間陷入無邊的幽暗之中。
“呼~呵~呼~呵~”
漆黑如墨的星空下,星星點點閃動著幾點火光。
窄小又滑膩的山道上,不時傳出粗重沉悶的喘息聲。
“殿下,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出這片山地?”細碎的聲音帶著膽怯顫抖。
微弱的火光下,映出馬背上一張憔悴消瘦的臉。
“老子怎么知道,你還能騎馬,老子還得用兩腳走呢!眳柾醵吨荒_的泥濘,壓低著聲音惡狠狠道。
小道難行,騎馬很難走得過去,就是他也得下馬步行,她還有馬可坐,就知足吧。
“可是,邊上都是懸崖,好可怕。”借著那一點點弱光,瞧見了山道邊上的垂直的懸崖峭壁,厲王妃眼淚都不知道嚇出來多少回了。
“少廢話,老實待著,潘齊說,過了這條山道,再趕一天路就差不多到了!
厲王也很暴躁,可有什么辦法呢。
他被軟禁后,身旁的護衛(wèi)和親兵統(tǒng)統(tǒng)被管制起來了,就連暗衛(wèi),也被魏冥那混賬給捉拿起來了。
現(xiàn)在,他身旁連個親信都沒有,目前所有的依仗只有這群黑衣人。
而黑衣人的領(lǐng)隊,是一個叫潘齊的男人。
這個潘齊很奇怪,基本問什么都不說,也不承認是老六派來的,只說負責(zé)把他們送到遼林城,除了和他商量路線外,旁的話都不多說一句。
厲王惱怒過很多次,可又無可奈何,還得依靠人家才能跑回遼林城,他暫時也不敢過多得罪他們,只能一路風(fēng)餐露宿,日夜兼程,整日盡往各處小道密徑里鉆。
鉆了幾天老林子,不要說厲王妃憔悴消瘦,他自己都快崩潰了。
“……”
厲王妃伏在馬背上,淚水止不住流下,暗恨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這男人自己作死,把皇上的嬪妾給睡了,最終也把王爺?shù)纳矸荻甲鳑]了,害得她成了現(xiàn)在這副喪家之犬的模樣,以后連女兒的面都不能見上一見了。
越想越覺著悲哀,眼淚就嘩嘩直流,卻還得強壓著咽唔聲。
踩著一腳濕冷的厲王煩躁不安,他不耐煩地向前走了兩步,“潘齊,就不能休息一晚上再走么?”
太過煩躁,連聲音都懶得壓抑了。
走在前面的黑衣蒙面男子緩緩轉(zhuǎn)過頭,黑暗中,那雙陰冷的黑眸像毒蛇的眼睛般,散發(fā)著幽深的冷光,厲王莫名打了個冷顫。
“五殿下,背后有七皇子的人馬追擊而來,您確定要休息么?”
暗啞的聲音中帶著絲絲陰冷。
“老七追來了?”厲王瞳孔猛地一縮,只覺得一股陰寒從腳下一直往上冒。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那,是不能休息的!
老七單槍匹馬的時候,都厲害到不行,領(lǐng)兵布陣的他,更有戰(zhàn)神附體的傳說。
不是他慫,而是,在敵對關(guān)系不平等的狀態(tài)下,避其鋒芒是很有必要的。
等他回了遼林城,囤積好兵糧后,遲早要在戰(zhàn)場上與老七來個了斷,把從前受的屈辱加倍奉還回去。
厲王咬牙切齒,暗自發(fā)誓。
他念頭剛落下,前方的潘齊突然停下了腳步。
潘齊一雙幽深的眼眸警惕地看向后方某處。
黑暗中的天空,隱有幾只飛鳥被掠起的身影。
“后方有人追來了!
厲王臉色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