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天空漸漸泛起一層薄薄的魚肚白,皇宮內(nèi)懸掛的七彩宮燈依舊亮著盈盈燈光。
一大早,天還未亮,酆王在宮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就把昨日抓捕到的女子押送進(jìn)宮,一行人徑直朝雍寧宮的方向奔去。
酆王抵達(dá)雍寧宮的時候,精神大不如前的武軒帝還未起床,李全德在瞧見那女子后,臉色變了又變,這才小心喚醒了武軒帝。
武軒帝被叫醒后,精神原本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聽完他的回稟后,臉上黑云遍布。
聞訊而來的郁風(fēng)揚,立即勸說道:“圣上,您現(xiàn)在的身體,不宜動怒!
師父臨行前,可是千叮萬囑過的。
武軒帝深呼吸幾次,緩解涌上頭的情緒,“李全德,把人帶下去,不拘用什么方法,把她的嘴撬開,審訊清楚!
“是!崩钊律裆粍C,領(lǐng)命而去。
“圣上,請記住,不能動怒!庇麸L(fēng)揚再次重復(fù)。
武軒帝瘦得凹陷的臉顯得有些陰霾,他看了眼高瘦清俊,卻一本正經(jīng)的郁風(fēng)揚,眼神不由柔和了些。
“風(fēng)揚啊,朕知道了,小小年紀(jì)的,別那么啰嗦!
濮陽輕瀾不在的日子,都靠郁風(fēng)揚幫著扎針煎藥,武軒帝對于他還是很和善的。
“圣上,您要記住,什么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庇麸L(fēng)揚不厭其煩,再次重申。
要是武軒帝再出什么事情,師父回來后,非揍他不可。
武軒帝聞言,神情漸漸平靜下來,沒錯,什么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等到李全德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以后的事情了。
武軒帝用了早飯和湯藥,正在廊檐下緩步走動,郁風(fēng)揚板著一張略顯稚嫩的臉跟在他身后。
“怎么樣了?”
武軒帝瞥了他一眼,李全德作為內(nèi)侍總管,手下掌管著全皇城的內(nèi)侍,賞罰規(guī)矩自有他的一套,刑訊問話的手段雖然陰毒,但也很有效果。
“回圣上,冷月都招供了!
沒錯,那女子就是庭華宮的冷月,冷月在庭華宮多年,一直非常低調(diào),但是,再低調(diào),李全德與武軒帝也都是見過的。
畢竟,段飛妍在后宮盛寵了十幾二十年,她行事又那般乖張跋扈,底下的人想低調(diào),又能低調(diào)到哪兒去。
“上次食盒中毒,那小太監(jiān)確實是被庭華宮收買的!
武軒帝的一雙眼皮有些耷拉著,顯得有些暮氣沉沉。
“繼續(xù)。”
他的聲音平淡毫無波動,似乎沒受什么影響,可李全德卻瞧見了他微微顫抖的手。
李全德看了眼一旁蹙眉的郁風(fēng)揚,猶豫著不敢開口。
“說下去,朕還死不了!蔽滠幍厶ы,一雙曾經(jīng)銳利如鷹的眼眸,此時一片陰霾。
“是,圣上,您千萬別動怒。”李全德暗暗埋怨了酆王一句,他扔下一個大麻煩,自己就溜去上朝了。
“圣上,您還是坐下聽李公公回稟吧!庇麸L(fēng)揚也沒辦法,只得上前扶著武軒帝往偏殿走去。
武軒帝沉默,由著他攙扶到偏殿上。
等他坐到了紫檀鑲理石靠背椅上,李全德才緩緩開口。
“御花園里的那些毒粉是冷月親自灑上去的!
不消說,背后也是段飛妍指使的。
武軒帝胸膛開始起伏,很好,他給了她半輩子富貴榮華,無上榮耀,也挽不回她那顆無情無義的心。
郁風(fēng)揚默默拿出了針灸包,隨時準(zhǔn)備進(jìn)入搶救狀態(tài)。
“陛下,您消消氣,后面還有很多內(nèi)容呢,您這樣,奴才是真不敢再繼續(xù)了,濮陽神醫(yī)離開前,可是一再叮囑過的,您這病一不能大喜大悲,二不能動怒受刺激,三不能飲酒多吃肉,奴才可是都記在心里!
李全德如數(shù)家珍般,把濮陽輕瀾叮嚀的話復(fù)述了一遍,武軒帝要是這時候出了事情,他們這些近侍都脫不了干系。
武軒帝聞言,一張瘦得像老樹皮似的臉,突然就笑了。
“放心,朕的命金貴著呢,說吧,朕倒要看看,她這些年都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這些日子,備受病痛折磨的武軒帝,也漸漸回味過來,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不樂意去面對,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幾次病危后,他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李全德瞧著武軒帝還算平靜的臉色,整了整思緒后,盡量保持語氣平順,“高離秋雖然不是皇貴妃的人,可也是經(jīng)由她安排入宮的!
高離秋?!制造助陽丹藥的道士,也是她計劃好的?武軒帝聽到這,眸中不可抑制地迸射出熊熊怒火。
難怪,前些年他在床笫間表現(xiàn)得有些力不從心時,她卻一反從前清冷的模樣,千嬌百媚地往他身上湊。
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許他拂了美人的邀約,于是就開始調(diào)養(yǎng)服藥,又或?qū)ふ移,效果都不甚理想,直至后來,高離秋的出現(xiàn),丹藥服下,雄風(fēng)立現(xiàn)。
武軒帝再次享受到恣意淋漓的快感,以及征服美人的舒暢感,所以,就算后來裴神醫(yī)一再警告,他也沒能戒掉用丹藥助性的習(xí)慣。
最終,丹毒入骨,差點一命嗚呼。
一切,原來都是她一早謀算好的!
“把庭華宮圍起來,宣皇貴妃覲見!蔽滠幍坌念^的怒火源源不斷上涌,他要親自去問問那女人,這么些年,她對他難道都是虛與委蛇?
李全德忙去安排,郁風(fēng)揚默默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三粒藥丸后,讓一旁的內(nèi)侍端上了白開水。
“圣上,這是靜心丸,您先服用三粒,預(yù)防萬一。”
瞧著那黑黑乎乎的幾粒藥丸,武軒帝眨了眨渾濁的眼眸,原本騰起的怒火似被大雨澆了透個透心涼,火氣迅速熄滅,最后僅余一抹青煙。
他不生氣,不能生氣,最近吃到肚子里的藥丸,分量簡直比米飯還要多了。
現(xiàn)在他看到藥丸,都有種反胃的感覺。
平心靜氣,不要動肝火,藥丸太難吃了,不能再增添藥丸的分量了,武軒帝強力自我催眠。
最后,在郁風(fēng)揚緊盯的視線下,硬著頭皮吞服下三個藥丸。
庭華宮外,禁衛(wèi)軍把四周嚴(yán)嚴(yán)實實圍堵起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沒一會兒工夫各大宮殿內(nèi)都收到了消息。
整個后宮頓時沸騰起來。
打探消息和看熱鬧的人群遠(yuǎn)遠(yuǎn)圍著庭華宮,不斷議論紛紛。
穿著緙花紫錦含苞對襟大袖收腰宮裝,戴著凰羽翟鳳紫金珠冠的段飛妍,妝容精致,華貴冷艷地在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出了庭華宮的大門。
她神情冷漠驕傲,不見一絲慌亂,仿佛外面圍堵的官兵是來迎接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