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二人都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但是席濛這段時間得罪得最狠的矛盾最大的人,完全是顯而易見。
夏葵錦如今四面楚歌,不僅是接不到工作,之前拍的電視劇還過不了審,如今工作室也要解散,更是即將背負上巨額的違約金。前幾天那條爆料她新劇沒過審的新聞宛如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如浪潮般涌上來的負面輿論下,她奄奄一息。
夏葵錦孤立無援,懷著最后的希望找到了宋毅之的公司。宋毅之讓她進去了,卻警告她再也不要來找自己,否則她的處境會比現(xiàn)在更加困難。
最后的希望破滅,夏葵錦出離憤怒,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宋毅之自己哪里比不上席濛,明明厭棄席濛的是他自己,如今卻反過來幫她說話。
宋毅之好面子,自然不可能說是因為父親的施壓和對席濛的愧疚,所以不耐煩地甩給了她一句“席濛帶著我的孩子,你呢?”
夏葵錦被保安架出去的時候,腦子里全是宋毅之的這句話。
好啊,既然是因為席濛有他的孩子他才幫她,那她就毀了那個孩子!
夏葵錦現(xiàn)在雖然落魄了不少,但是畢竟也當紅過,這么些年也攢了不少的積蓄,加上之前她跟在宋毅之身邊時宋毅之對她很是大方,各種奢侈品應(yīng)有盡有不用說,車和房子也都是有求必應(yīng)的。宋毅之還不會小氣到分手了還要將東西全部收回來的份上,所以這些東西還在夏葵錦名下。
她悄悄地賣掉了自己一部分的首飾和包包,湊足了雇人綁架的費用。她以前不是沒干過這樣的事情,曾經(jīng)她為了自己心儀的角色,也曾干過將和她一同競爭試鏡的女演員綁架到荒郊野外的事兒。
壞事干得多了,夏葵錦這一次可謂是熟門熟路得心應(yīng)手,直接找以前的“老伙計”給她推薦了人手。
她這次雇的人老張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犯過強奸和入室搶劫的案子。已經(jīng)前科累累又不愿工作的人下半生本已無望了,意外接到夏葵錦的“訂單”,還挺是驚喜。夏葵錦付了他三十萬定金,事成之后再給七十萬。
老張上無父母下無妻女,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任幾個保鏢怎樣威脅審訊仍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其中最年輕的那個保鏢小伙子差點暴起揍人了,被其他兩個年長些的手忙腳亂地拽住。
許亦遠和席濛站在一旁冷冷地瞧著,打了個手勢讓三人退下。老張被捆得像條毛毛蟲般丟在地上,表情卻依然欠揍得令人想把腳狠狠地碾在他滿是褶子的臉上。
“張全,43歲,山城荔鄉(xiāng)人,十八年前老婆嫌你太窮跟人跑了,你一氣之下身無分文的跑到首都來想要出人頭地,卻沒想到處處碰壁,于是搶劫了一個女白領(lǐng)的公寓,在這之后又將其強奸,被判刑十八年,在牢里表現(xiàn)不佳所以減刑都沒有一個月前才出來!痹S亦遠面無表情地念著梁助理方才給他查到的信息,語氣乍一聽平平板板,細聽卻透著些冷意,絲絲入骨。
地上的男人沒想到他那么快就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所以呢?”
許亦遠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語氣森然:“張全是吧,說吧,誰讓你來的?”
張全死閉著眼睛假裝聽不見。
“聽不見?”許亦遠嘲諷地勾了勾唇,“那我來說一件你能聽見的事!
“你想不想找到十八年前拋棄你的妻子?如果你坦白交代,我就告訴你她在哪里!
張全的眼睛豁地張開了:“你知道她在哪?”
“找個人而已,有什么做不到!痹S亦遠漫不經(jīng)心地站了起來,“你的所有信息我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就拿到了,你覺得對我來說找個人是什么難事嗎?”
“她在哪?!”張全激動起來,“快告訴我她在哪?”
許亦遠現(xiàn)在自然不知道張全的妻子在哪,梁助理雖然能快速地查到張全的相關(guān)信息,但他又不是齊木楠雄,在全國茫茫人海中找個人怎么著也要一點時間吧。不過話到了許亦遠嘴邊,卻變得氣定神閑。
“想知道的話,就坦白交代!
被一下窺中了心中的想法,張全臉上表情復(fù)雜交錯,最后慢慢冷靜下來,神態(tài)反而不似剛才那般猥瑣了:“我說,前段時間我剛出獄,一直就沒找到工作。于是就有一個以前的獄友老李找到了我,問我愿不愿意干一票,先給三十萬的定金,事成之后再給我七十萬!
“你見到雇主本人了嗎?”
“沒有,一直都是老李聯(lián)系的我。他給我準備了工具、手機和套牌車,讓我找個機會把小孩綁走,帶到他給我的地址那里。”
“地址呢?”
“我怕忘記,就把紙塞在了我右腳鞋后跟里!
許亦遠抬了抬下巴,立刻就有保鏢上去將他右腳的鞋脫了下來,將地址念了出來,是城西與臨市接壤地方的一家廢棄化工廠。
那里在二十一世紀初曾經(jīng)被爆出工廠底下藏了大量的化工廢料,因為方圓百里內(nèi)癌癥爆發(fā)的幾率比別處高出許多,所以就算廢料早已被挖出妥善處理,那里也幾乎沒人居住,人人都是避之不及。
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夏葵錦,光是從這個選址來看,就足以看出這人的險惡用心了。
席濛的眉頭越皺越緊,沉思了一會兒,問他:“你和雇主是怎么聯(lián)絡(luò)的,是她指示你今天動手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夏葵錦又是如何知道她今天想要搬家,又如何知道她會差使保鏢們?nèi)グ幔恳浪膊贿^是大清早臨時起意,想要先搬點零碎不用的東西過去的。算起時間席濛不過是離開了一會會兒,張全的時間點卡得卻是剛剛好,若不是祁祁躲得巧妙沒讓他找到,怕是早被他得手了。
張全聽了她的問題沒有回答,卻是反問許亦遠:“你們真的能幫我找到我老婆嗎?”
“只要你配合,我會安排她來見你。我說話向來算話!
“好,希望你說到做到!睆埲]了閉眼,臉上多了份慎重,“雇主沒有指示我在今天下手,但是我觀察了好多天,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身邊有三個保鏢時時刻刻守在隔壁,一出事情保鏢就會發(fā)現(xiàn)。然而今天三個保鏢和大人正好都出門去了,我想這正是好機會,就趕緊動手了。”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收到指令,而是自己看情況下手的?那你的行動有跟雇主報告么?”
“還沒有,我本來想等綁了孩子再通知雇主的,結(jié)果還沒找到人你們就回來了!
也就是說夏葵錦還完全不知道張全自作主張擅自行動被抓住了?許亦遠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掏出手機到一邊去打了兩通電話后,返回來示意保鏢掏出張全聯(lián)絡(luò)雇主用的手機撥通了電話,開了公放后放在他耳邊:“通知你的雇主,人你已經(jīng)綁到了,讓她去給你的地址領(lǐng)人!
張全和席濛俱是愣了愣,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要引蛇出洞。
此時張全還正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地上不能動彈,他也別無選擇,只能在電話接通的時候,配合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低聲說了句“等下”,似乎是捂著手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這才回他:“什么事?”
第一次聽到雇主那刻意壓低的女聲,陳全也是一怔,似乎是沒想到自己心狠手辣的雇主是個女人。然而很快他就反應(yīng)過來,一副不耐煩的口吻:“今天那家人搬家去了,把兒子一個人留在家里寫作業(yè),我趁機給綁了出來,在往你給我的地址那去了,你趕緊把剩下的七十萬打給我,到地址那接人!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的說辭,只是道:“你拍張照片給我看!
張全的反應(yīng)倒也是極快,張口就罵道:“看什么看,老子開著車呢,拍照拍出交通事故省得你處理我倆了是吧,你趕緊把錢給我打到賬了,不然不給你看人!”
席濛和許亦遠俱是挑了挑眉:這演技可以的啊!
對方似乎被他震懾住了,猶豫了一下道:“行吧,等下我拿著七十萬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行,掛了!标惾f完這句話,保鏢便也將電話掛斷了。
電話掛斷,屋里一眾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主心骨許亦遠的身上。感受到眾人的視線,許亦遠微微抬眸:“都看著我干什么,走吧,抓人去!
將一個保鏢留下來照看祁祁后,許亦遠攬著席濛,身后跟著抬著五花大綁的張全的兩個保鏢不疾不徐地下了樓。
早在剛才許亦遠的兩通電話就已經(jīng)把他手下的所有保鏢都召集完畢,并且還通知了當?shù)氐木,憑借著許亦遠在首都的影響力,警察很快就集結(jié)到位,悄悄地包圍了那家廢棄化工廠,只等夏葵錦毫無知覺地踏進這天羅地網(wǎng)。
夏葵錦的綁架計劃指定得并不周密詳細,甚至可以說是破綻百出,并不是她真的認為就派出一個張全就百無一失了,而是她有心無力。她沒有時間去部署一個縝密的綁架行動,更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雖然法院還沒有判處她需要交納多少的違約金,但是官司失敗這件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在這種關(guān)頭她并不敢動用受到法院監(jiān)視的資金賬戶,而是悄悄賣掉了好幾個包包首飾才湊到這買兇的一百萬。
此時的夏葵錦,可謂是窮途末路了。她就這么相信了張全的話,懷揣著歹毒的心思踏進了那處廢棄的化工廠。
警方一擁而上將她逮捕的時候,從她身上搜出了管制的三棱刀,也不知道她上哪弄來的。
回想當初,席濛待夏葵錦著實不薄,夏葵錦能有今天,她讓出的資源可謂是功不可沒。然而如今就算席濛已不愿去追究往事,在親眼見到被警察反手縛住的夏葵錦之后仍是氣得發(fā)抖。
她站在夏葵錦面前,用力地捏起她的下巴與自己對視。
席濛的臉上一點表情也看不見,卻無端讓她從腳底冒起了一股涼意。
突然,在所有人都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席濛突然抬起了胳膊,送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碰我的兒子?!”
向來以溫柔優(yōu)雅姿態(tài)示人的席濛突然暴起,一眾將她奉為女神的青年警察俱是一愣,隨后趕緊將夏葵錦從席濛眼前拉開,一邊強調(diào):“不能傷害犯人,不能傷害犯人!
那邊席濛已經(jīng)甩了甩打得有些發(fā)紅的手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了。
許亦遠沉默地跟在一旁。
兩個人似乎一時都沒有話可說。良久,席濛才開了口,眼眶微微發(fā)紅,卻努力地睜著眼不讓淚水掉落出來。
“都怪我不好,你曾經(jīng)叮囑了我那么多次要注意安全,可是我從來沒有當回事!
“如果是我自己出事也就算了,可若是祁祁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那我也真的活不下去了!
許亦遠握住她的肩膀:“沒事了,不要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