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紅顏急急忙忙跑去,亦有侍衛(wèi)來請傅恒上路,兩人背對著背越行越遠(yuǎn),傅恒忍不住回望時(shí),已看不見紅顏的身影。
不知怎么,今日終于與她說上話,心中喜悅之余,還有說不出的滋味,是因?yàn)榭吹剿c皇帝的相談甚歡,還是因?yàn)樽约簺]膽子說出姐姐不讓他說的話?他總覺得自己先把話說出來,紅顏才會(huì)考慮到他們的事,不然如此簡單的一個(gè)小姑娘,只怕不會(huì)更不敢去想兒女情長,畢竟等待她的,是還有十多年的宮女生涯。
可傅恒終究沒說出口,不僅僅是因?yàn)榻憬愕母嬲],他自己也明白這帝王家的分寸,唯一的希望便是姐姐點(diǎn)頭,由姐姐來為他牽這一道紅線。
長春宮里,紅顏歸來,將路遇皇帝與富察大人的事告知皇后,說起皇帝小心翼翼叮囑她明日千萬不能讓娘娘暈車的事,紅顏笑瞇瞇地說:“娘娘,萬歲爺無時(shí)無刻不想著您的事兒呢?”
皇后被她這笑容感染,不禁問:“你就這么高興?”
紅顏用力點(diǎn)頭:“娘娘高興,奴婢就高興了。”
皇后想起弘歷說過的事,這小丫頭上回在養(yǎng)心殿“質(zhì)問”皇帝那么做自己怎么可能會(huì)高興,想來寶珍在身邊十幾年都不曾敢為了自己去和皇帝辯駁半句話,初生牛犢不怕虎,紅顏這副直腸子,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娘娘,儲秀宮里的行裝已打點(diǎn)得差不多了,看樣子貴妃娘娘也很想去圓明園!奔t顏總算提起正經(jīng)事來,而她眼中也熠熠生輝滿是憧憬,她還從沒去過傳說中的圓明園。
千雅倒是隨駕去過一兩回,便在一旁笑道:“紫禁城里高高的宮墻,望出去的天,不是四四方方,就是和路一樣又窄又長,可園子里的天是無邊無際的,去過的人都愛那里呢!
這是真話,可亦是說不得的真話,皇后微微搖頭,對倆欣喜的姑娘說:“你們比寶珍貼心,可終究不及她謹(jǐn)慎,不該說的話說出口,我有皇上周全,可有沒有想過誰來為你們周全!
紅顏和千雅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驚恐無措的模樣又叫皇后無奈,她笑道:“那就記著,到了外頭就做啞巴,不過在我跟前,方才那樣的話,我愛聽。”
兩人悄悄松口氣,但之后私下里,還是互相定了約定,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哪怕皇后娘娘喜歡聽真話,也要拿捏分寸才好,紅顏始終記著阿瑪那句話,她只不過是個(gè)宮女。
隔天一早,帝后攜六宮妃嬪侍奉太后至圓明園賞春,紅顏和千雅帶著其他宮女一路小心翼翼照顧皇后,可萬萬沒想到極少坐車的紅顏,這一趟走的路比之前去富察府還要遠(yuǎn),昨天還滿口答應(yīng)要好好照顧皇后不讓她暈車,結(jié)果到了圓明園,暈得七葷八素的,卻是紅顏。
皇后與六宮侍奉太后入住凝春堂,紅顏卻早早被送去皇后所居的長春仙館。
這邊六宮齊聚,太后難得見一回所有人,少不得要有些囑咐,且圓明園內(nèi)不比紫禁城宮門森嚴(yán),為避免荒唐事,總要把丑話說在前頭。而太后今日頭一個(gè)就是沖著高貴妃去,不冷不熱地說:“皇帝是為了你養(yǎng)病,才把大家都搬來園子里,你且要養(yǎng)好身子,別辜負(fù)了圣恩。”
貴妃顫巍巍離座,在宮女的攙扶下屈膝聽訓(xùn),而太后也毫不客氣地說:“身在貴妃之位,不說輔佐皇后治理六宮,連每日膳食都要皇后為你操心,連我這里都不愿叨擾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