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洛北王府里燈光綽綽,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
姜氏沐浴過后,換上了清爽干凈的睡衣,揮退左右后躺在床上孤枕難眠。
自從蕭臻兒被殺后,她便屢屢失眠,輾轉(zhuǎn)反側(cè),一閉眼便是女兒血淋淋的尸身。蕭凌天在府上時還好一些,可蕭凌天也走了,在漫長的夜里,便更加難熬。
“劉嬤嬤。”
姜氏依舊睡不著,如往夜一般坐起來,朝著外間喊了一聲,十分煩躁的掀開紗幔下了床,坐到了桌邊。她借著窗外投進(jìn)來的月光,抹黑倒了一杯茶。而茶水還沒入喉,脖子上便覺得一涼。隨即一聲男低音傳來,“不許動!
姜氏瞬間后背一僵,不敢亂動,瞥了一眼外間的大門,遲遲不見劉嬤嬤進(jìn)來,她垂下眼眸,有些緊張的道:“我不動,你是誰,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這是洛北王府?”
哪里來的賊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夜闖洛北王府。不僅闖了,還摸到了她住的院子,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
白厲手上的刀又往姜氏脖子上貼近了一分,低聲喝道:“洛北王府又如何?爺今晚就是闖了。你老實呆著不許動,聽我說,否則,我便一刀砍斷你的脖子!
姜氏見此人并沒有打算殺自己,心下又輕松不少,連連應(yīng)聲,“我不喊,我也不動,你有話便說,千萬不要亂來。”
白厲得意的冷哼了一聲,然后扔了一包藥到桌上,對姜氏道:“這藥,你想辦法下到你家世子妃的飯菜里。”
“你想毒死她?”姜氏瞬間就驚了,但鑒于脖子上的刀,她又堪堪忍住,不敢亂動。
“讓你下藥而已,哪兒來那么多廢話?”白厲不想與她多言,低喝了一聲,然后才又接著道:“我知道,你也想她死,否則,魏皇后和裴貴妃的下場,便是你的將來。你以為,你暗地里干的那些事兒,她會不知道?與其被她發(fā)現(xiàn)了先殺了你,你不如先下手為強。”
話是這么個理兒,但是,云楚是神醫(yī)谷的弟子,醫(yī)毒不分家,她懂的可多了。他們要想毒死她,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萬一被她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姜氏不打無把握的仗,萬一下毒不成功,反被云楚抓包,她向誰哭去?
白厲見她還敢講條件,頓時火大,脖子上的刀又緊了一分,使得姜氏的肌膚破了皮,有點輕微的刺痛,她才又怕了,連忙道:“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說,她出自神醫(yī)谷,精通藥理,又能驗出魏皇后身上的毒,想必對毒也有研究,你這毒如果不夠分量,被她發(fā)覺,以后再動手,豈不是難上加難?”
“這毒,是我門秘傳的毒藥,殺人于無形,只要她沾了一點點,就能送她歸西!睘榱讼纫徊綒⒘嗽瞥,白厲不惜冒險拿出了殺手锏,“你要做的,是將這毒下到她的飯菜里,等她暴斃而亡。我警告你,你若敢;ㄕ校懔粼诟锏膬鹤,便跟你的寶貝閨女一個下場!
“不要!”
白厲拿孩子威脅姜氏,確確實實掐住了她的命脈。她恨這座冰冷的王府,恨蕭凌天,可是對她的孩子確實真心實意的。
白厲見她對孩子很緊張,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你按我說的做,你兒子的命就在,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你的兒子便每年享用元寶蠟燭香!
“是是是,我答應(yīng)你!”
“半個月內(nèi),我要聽到云楚暴斃的消息,否則,你就替你兒子準(zhǔn)備后事吧!”
白厲話落,也不再過多與姜氏糾纏,收回刀,縱身一躍,從窗口飛了出去。
黑夜漫長,姜氏嚇得渾身是汗,驚魂未定。好半響后,她才回過神來,慌里慌張的跑了出去。
劉嬤嬤和大丫鬟被她驚醒,一臉茫然,皆是問她道:“王妃娘娘,怎么了?”
劉嬤嬤掌好燈,再回頭,卻是見她脖子上有血跡,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拉著她慌了神,“娘娘,你這是怎么了?娘娘,你千萬別嚇唬老奴啊?春蘭,還不快傳府醫(yī),快!”
大丫鬟春蘭連連點頭,提著裙擺就往外跑,但臨到門邊,便被姜氏喚住了,“回來,不許去。我脖子受傷的事,誰也不許外傳,否則,亂棍打死!
春蘭為難的看看劉嬤嬤,見劉嬤嬤搖頭,她這才恭恭敬敬的給姜氏福了一禮,“奴婢遵命。”
劉嬤嬤扶著姜氏坐下后,一邊用帕子給她止血,一邊吩咐春蘭道:“把醫(yī)藥包找出來,止血散、紗布!辈徽埜t(yī),但還是要及時止血才行。
姜氏沒阻攔,任由嬤嬤和丫鬟給她脖子上的傷敷了藥包扎好后,才又道:“今晚的事,誰也不許往外提,知道不?”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都還心有余悸。
劉嬤嬤和春蘭再次應(yīng)了聲。
黑衣人要求要毒死云楚,可她們不曾一起吃飯,云楚那邊的飲食也一向出自小廚房,她即便有那心思,卻也苦于沒有機會。時間只有半個月,怎么辦才好呢?
劉嬤嬤聽見四更的更聲傳來,微微低下了頭,溫聲道:“娘娘,夜深了,老奴扶你進(jìn)屋歇著吧?”
春蘭立即站到了另一邊想伸手扶她,卻是被姜氏攔下了,然后對她道:“你去廚房給我熬點粥,我有些餓了。這兒,就讓劉嬤嬤一個人伺候吧!
春蘭不疑有他,立即應(yīng)了聲,拎著一盞燈籠出了去。
等人出了去,姜氏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春蘭走遠(yuǎn)了,她才冷著一張臉對劉嬤嬤道:“你隨我進(jìn)來!
劉嬤嬤心中雖覺得疑惑,尤其是對她脖子上的傷,但疑惑歸疑惑,也跟著姜氏進(jìn)了內(nèi)室。畢竟她是姜氏身邊的老人了,對姜氏也算了解幾分,進(jìn)屋后,她便悄聲問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氏想了想,摸著黑將桌上黑衣人留的那包藥塞到了她手里,湊到她耳邊道:“等我將世子妃請來用膳,你悄悄地放進(jìn)她的飯菜里。”
劉嬤嬤感覺到手里的東西,渾身便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