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來得是趙氏,云楚根本不會為之浪費睡覺的時間起身見她?蓙淼氖窃凭覆,在某些意義上,她還要利用云靖昌,是以不能壞了她在云靖昌面前樹立的“形象”。于是,她換了一身白色紗裙,略帶著幾分惺忪未睡醒的樣子去了花廳。
云靖昌一見云楚跨進花廳,頓時就坐不住了,連忙起身,焦急的道:“白姑娘,救命,還望白姑娘能救小兒一命!
“何出此言?”云楚雖然從云靖昌的話中聽出了端倪,心中也有了懷疑,但還是明知故問,“上午我離開時,小公子不是還好好的嗎?”
是啊,云楚為云濤換完藥一整天都好好地,他一顆懸著許久的心也算徹底放下了?烧l知,他處理完公事打算就寢,便聽下人急急來報,小公子出事了。他聽到消息后,都沒顧得上去看兒子一眼,便急匆匆的跑來了。
白姑娘,如今只有白姑娘能救他!
“白姑娘,聽下人來報說,濤兒今晚不僅喝了粥,還吃了別的很多東西!
云靖昌一臉痛色,心如刀絞,又急又怒且又火又恨。
十歲的孩子,完全不知忌嘴,也不懂不忌嘴帶來的危害,云靖昌不怪兒子。他氣的是,云濤身邊那么多人伺候,卻還是不顧大夫叮囑,這簡直是在謀害他兒子的命。
云楚聽見云靖昌親口承認(rèn),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一抹驚訝和驚慌,立即吩咐孤影道:“孤影,帶上藥箱,立即去云府!
“是!”
三人匆匆出了楚園,跟著云靖昌一同來的管事和小廝提著燈籠匆匆跟上,幾人很快便回了云府。
這時候,云濤已經(jīng)上吐下瀉完了,如今面色發(fā)白,嘴唇烏青,眼眶深陷,眼珠凸出,一副中了劇毒隨時奄奄一息的模樣。
云楚一進屋,入眼的便是滿屋子的人,以趙氏為首躬身在床榻前。而屋子中間,綁著兩個十幾歲大小的丫鬟,像是挨了毒打,此時倒在地上已經(jīng)是出氣多進氣少。
但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還不讓開!
云靖昌站在屋門口,看著以趙氏為首的人在云濤床前哭哭啼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除了哭,還有什么用?
眾丫鬟婆子聞聲而懼,迅速擦干眼淚,齊齊退了出去。
“把這兩個賤婢拖出去杖斃!”
云靖昌走進屋,踹了地上的丫鬟一人一腳,然后下令處死二人。
在云府,她曾貴為大小姐也被無情冷漠的毒殺,更何況是處死兩個如螻蟻一般活著的丫鬟?云楚聽見云靖昌的聲音,垂眸閃過一抹冷笑。
趙氏見云楚要為兒子治病,雖然心中不愿,卻也不敢拿兒子性命開玩笑,擦著眼淚站到一旁,紅著眼看著,生怕云楚一個不小心直接把她兒子給弄沒了。
云楚近距離觀察云濤,見他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yán)重,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這一次,情況很棘手。
趙氏見云楚皺眉,心下頓時就慌了,隨即又想到云楚和云靖昌之間可能的關(guān)系,立即吼出聲道:“賤人,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滾開,太醫(yī)快到了!
太醫(yī)?
云楚聞言,收回打算為云濤針灸放血排毒的纖纖素手,站直身,側(cè)頭看向趙氏,目光冷厲的如同利刃。
罵她?
呵呵,趙氏,今晚你要為你的口不擇言付出代價。
“夫人愛子心切,慌神說錯了話,民女不與夫人計較!痹瞥捯衾淅,如寒冬臘月刺骨的風(fēng),扎的人骨髓都疼。隨后,她轉(zhuǎn)過身看向云靖昌,微微頷首,聲音不急不緩、不卑不亢的道:“既然大人另請高明,白楚告辭!
云靖昌怎么都沒想到趙氏這個蠢貨竟然還會去找太醫(yī),若是太醫(yī)有用,他們又何須去請云楚?如今倒好,太醫(yī)沒到,反倒罵別人是“賤人”,將人得罪了個徹底。
愚蠢!
“白姑娘……”
“老爺,讓她走。”
趙氏完全沒注意聽云楚后半段話,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半段話上。區(qū)區(qū)一個賤丫頭,還口口聲聲不與她計較。呵呵,她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閉嘴!”
云靖昌急了。
兒子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還在趕來路上且之前就束手無策的太醫(yī)身上,倒不如將白楚留下,讓她繼續(xù)為兒子治療。
云楚見趙氏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反倒對自己恨之入骨,微微勾了勾唇角,又道:“夫人說的是,民女醫(yī)術(shù)淺陋,不能與太醫(yī)相提并論。小公子如今不忌嘴,被藥和飲食相克而引起反噬,民女的確回天乏術(shù)。大人,另請高明吧!”隨后,瞥了一眼孤影,道:“孤影,我們走!
“白姑娘!”
云靖昌再次出言相留。
云楚頓足,面色無懼的看向云靖昌,一字一句的緩緩道:“大人,云楚再三強調(diào),大人也曾牢記于心。如今小公子出現(xiàn)這種狀況……”
她話只說了一半,但云靖昌卻是聽了個清楚明白,她這是在暗示不聽奉勸自作自受。
云靖昌忽然呼吸驟緊,心口堵著一口怒火難受,雙手也不自覺的緊緊握成了拳頭。
“李太醫(yī)來了,李太醫(yī)來了!”
李嬤嬤激動地領(lǐng)著人進來,卻見屋里氣氛有些不對勁兒。看了看門口的云楚,又看了看云靖昌,最后目光落到趙氏身上,然后重重的點了點頭。
趙氏見太醫(yī)來了,隨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顧不得再與云楚爭論嗆嘴,激動地道:“李太醫(yī),您快來看看,快救救我兒!
李太醫(yī)頭發(fā)花白,步履蹣跚,走近云濤之后,專注的為他檢查起來。
云楚看也沒看一眼,這次卻是一個字都沒有再同云靖昌說,微微躬身頷首,帶著孤影大步離開。
趙氏啊趙氏,看你能得意多久?
云靖昌欲言又止,見云楚執(zhí)意離開,嘆了一口氣后,往床榻走去。誰知,剛走到屋中央,便聽李太醫(yī)濃厚緩慢的聲音傳來:“三少爺已是兇多吉少,老夫無力回天。云大人,云夫人,二位節(jié)哀順變,準(zhǔn)備后事吧。”
云楚站在院中聽見李太醫(yī)的話,腳步走的更輕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