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fù)責(zé)分配工作的王奎勝同志也是個很會看人下菜碟的,周毅雖然戴著個壞份子的帽子,聽說和兩個兒子也斷絕關(guān)系了。
這人可是個尖人,背后和自家人也警告過,對待周毅,絕不能像對待其他幾戶壞份子那樣。
人大兒子是縣里糖廠的大廠長,二兒子是李書記家女婿,干啥的就不用說了,就沖這層關(guān)系,人是親父子倆,那關(guān)系能是說斷就斷的?
人老成精,自認(rèn)自己不會猜錯的人,一聽李如歌變成了李家莊的下派干部,未來兩年都會待在李家莊,馬上就給她未來公公分配到打谷場干輕省活去了。
發(fā)生在山里的事,周毅直到下工往回走的時候,見大家嘀嘀咕咕時一直往他這邊看,才察覺出不對。
別是陳香菊,或是周紅,又干啥讓人指點的事了吧?
對于和自己過了二十幾年,之前他一直認(rèn)為是個好女人,最近卻變得有些讓他不敢認(rèn)識的妻子,周毅似乎都已經(jīng)麻木了。
真的麻木了嗎?
那往家里走的兩條腿怎么越來越不輕快了,他甚至有了一種想要轉(zhuǎn)身的想法?
甚至覺得,哪怕去山里找個山洞躲一躲,也比回去那個沒有一點溫度的家強(qiáng)多了。
頭一次和未來親家走了個碰頭,李富斌同志到?jīng)]覺得有啥,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子里,雖然周毅住的那地方在村外,不然也不會大半年了才碰見。
李富斌同志今天是下來看土壤的,土地這東西,不是挖個坑,埋下一粒種子就能長出糧食。
首先你得好好侍弄,從埋下種子,到收獲回糧食,中間不說需要多少道工序,就是春天時哪塊地種啥,那也是有說道的。
決不能這片地已經(jīng)種了很多年的大苞米,就一直種大苞米。
在和種了多年地的老莊稼把式聊過之后,李書記又憑著自己這幾年的經(jīng)驗積累,學(xué)會了看土壤給建議。
比如這塊地種了多年的大苞米,那土壤肯定會有一些變化,那明年就改種土豆,或是黃豆,甜菜。
只有這樣換著種,才能種出高產(chǎn)糧食。
這幾年全公社十幾個村都變成了高產(chǎn)糧食村,可不全是因為那糧種是她閨女提供的,人李書記也是付出了心血的。
所以每到秋冬,或是開春的時候,李書記都會下來挨個村看一看,幾乎每一塊土地,都留下過李書記的腳印。
按照孫鳳琴同志的說法,布鞋都不知道走壞多少雙了。
今天兩親家走了個碰頭,這讓陪在李富斌跟前的幾個村干部,也都表情微妙起來。
李二剛想要替大姨夫擋一擋,免得不說話尷尬,說話被人抓了把柄,就被李富斌同志給攔下了。
“周毅同志,這是剛下工?”李富斌走上前,熱情的和周毅打了聲招呼,還主動伸出了手。
周毅望著伸到面前的手,一副不敢相信,還有些激動的心情,讓他沒敢猶豫,趕緊伸出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是,李書記,我,我剛剛下工!
此一時彼一時,曾經(jīng)他周毅高高在上的時候,一個小小的公社書記,連見他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可此刻,他卻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相比周毅,和幾位愣怔不已的村干部,李富斌同志就自然多了,緊接著又道:“既然碰見了,那就去家里喝杯酒吧,那東西累的時候喝一口,是真解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