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山覺得有些好奇。
大管家說要和簡秋香見一面，可大管家并沒有去叩開季府的門。
他向里面飛去了一支竹蜻蜓——
這個玩意兒是小孩子的玩具，刀鋒所有人都會做，還是家主當(dāng)年傳授給大家的。
“萬一簡秋香沒有撿到那支竹蜻蜓，怎么辦？”
“那我們就一直在這里等。”
“她真的會來？”
“她若是見到了那支竹蜻蜓，就一定會來！”
……
……
季府。
前院。
季中檀和兩個女兒都去了許府，簡秋香沒有過去，因為她的五個師兄弟今兒個要回來了。
關(guān)于馬幫擴大這件事，這不僅僅是她簡秋香個人的事，還是整個馬幫甚至整個龍虎山的大事！
所以這件事得和五個師兄弟好生商議一下。
擴是肯定要擴的，這調(diào)子得定下來，但怎么個擴法，這就得尋一個主意出來。
她拿起了那張寫著《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這首詞的紙來又看了看，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這小子之才華，而今看來比他爹可高多了。
“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fēng)……你才十七，怎的都看見了白發(fā)的模樣？當(dāng)真是書生氣十足，少了幾許你爹的英武�！�
她放下了這張紙，又看了看那一局帶子入朝的殘棋，昨兒齊文珺和夫君苦苦思量了大半宿，終無所得，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么想出來的。
如此想著，她起身信步走了出去，看著花園里那白的雪紅的梅，似乎想起了什么過往，以至于有些出神。
一陣風(fēng)來，她清醒了過來，揚了揚眉兒，嘴角一翹，便將那陳舊過往拋去了腦后。
她抬步走了出去，正在思索明年馬幫的線路問題，卻忽然一驚，豁然蹙眉——
她看見了雪地上躺著一個竹蜻蜓！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四處張望了一下，莫要說人，連鳥都沒有一只。
她走了過去撿起了這支竹蜻蜓，這才看見下面綁著一張紙條。
取下紙條展開一看——“請上香茶園一見！”
這不是他的字！
這是誰的字？
簡秋香眉間緊蹙，這是誰送來的竹蜻蜓？
這個人怎么知道竹蜻蜓的故事？
她沉默片刻走回了房間，從柜子底下翻出了一口普普通通的匣子。
她打開了匣子，匣子里居然也是一支竹蜻蜓！
它應(yīng)該有一些年生了，原本應(yīng)該是用翠竹做的，而今變成了黃色。
手里的這支竹蜻蜓也有一些年生了，因為它也是黃色的。
簡秋香將匣子里的那只竹蜻蜓取了出來，兩只仔細(xì)的一對比……一模一樣！
她頓時有些激動，心肝兒砰砰直跳，難道他沒有死？
對，他那么厲害的人，當(dāng)年反離朝，他在敵軍三軍之中殺了個三進(jìn)三出也沒有受一點傷，他怎么可能會死在塞北的戰(zhàn)場！
簡秋香將兩只竹蜻蜓都放入了匣子中，又將匣子放入了柜子里。她從墻上取下了一頂斗笠戴在了頭上，又戴上了一張潔白的面巾，然后背上了她的劍。
想了想，她又取下了劍、取下了斗笠也取下了面巾，她想要換一身漂亮一點的衣裳，可當(dāng)她找出了一件漂亮的衣裳之后卻又遲疑了片刻。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這衣裳放了回去。
背上長劍，戴上斗笠，戴上面巾，她踏步而行，離開了季府，向楊柳巷子的上香茶園而去。
……
……
“小孩子都喜歡玩竹蜻蜓，那時候其實家主也不過才二十來歲�！�
大管家又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神色似乎是因為想起了當(dāng)年而極為輕松。
“離朝末年天下大亂，各路江湖英雄豪杰紛紛起事，有人直接豎起了反棋，也有更多的人為生活所迫走入了山林間落草為寇。”
“少爺……就是家主，我習(xí)慣稱他少爺。”
“少爺性格豪邁，喜歡結(jié)交武林中人，所以那時候老奴我陪著他去過一次龍虎山�！�
“簡秋香的娘，江湖大名鼎鼎的瀟瀟夜雨孤燈下……簡秋香的娘名字叫著孤燈下，因為那一手殺人無數(shù)的夜雨刀法而被江湖人稱瀟瀟夜雨，取夜雨無邊殺意瀟瀟之意，她是龍虎山的大當(dāng)家，也就是寨主�！�
“只是那時候孤大當(dāng)家的早已離開了龍虎山，和前朝書賢簡從書在蘭陵城安了家�！�
“老奴陪著少爺又去了蘭陵，蘭陵城就在龍虎山下，不遠(yuǎn)，一日之程便到�！�
“少爺和孤燈下打了一架，少爺輸了一招。然后少爺和簡從書下了三盤棋，少爺贏了兩局。就這樣，我和少爺住在了簡家，少爺意圖說服孤大當(dāng)家的參加義軍，卻被孤大當(dāng)家給拒絕了�！�
“但孤大當(dāng)家的卻要教少爺?shù)斗ǎ覀儽阍诤喐袅巳齻�月�！�
這是一段玉秀和關(guān)山都不知道的往事，他們此刻都極為認(rèn)真的聽著，因為大當(dāng)家真的很老了，若是這些故事他再不說出來……只怕就會被他給帶到墳?zāi)估锶チ恕?br>“簡府有一個女兒，那時候簡從書和孤大當(dāng)家的還只有一個女兒，她就是簡秋香，那年……她大致七八歲，還是個孩子�！�
“少爺和簡秋香同在孤大當(dāng)家的手里學(xué)藝，不過少爺學(xué)的是夜雨刀法，簡秋香學(xué)的是飄香劍法�！�
“簡秋香那時候總是會纏著少爺，讓他講外面的故事。少爺當(dāng)然也說起了那些江湖中的趣事，但更多的時候說的是離朝各地民不聊生的凄慘景象�！�
“在說了那些故事之后，少爺用竹子做了一個竹蜻蜓……小孩子都喜歡玩這個玩意兒，簡秋香那時候也是個孩子，她當(dāng)然也不例外�！�
“少爺做的竹蜻蜓工藝極為精湛，可不是你們所做的那玩意兒可以比擬。簡秋香很喜歡，她一直珍藏著，在大辰元年，她去了長安，在九曲池頭和少爺見了一面，那時候她十五六歲……而今想來，或許她喜歡的并不是竹蜻蜓�！�
大管家似乎說完了，也似乎是不想說了，他又端起茶盞來呷了一口，“刀騎的刀法來自少爺，少爺?shù)牡斗▉碜怨麓螽?dāng)家的夜雨刀法�！�
“孤大當(dāng)年曾經(jīng)說，這種刀法尤其適合于騎兵，便送給少爺，讓少爺以此刀法為基建立一支騎兵，這就是刀騎的由來。”
“夜雨刀法只有九刀，刀騎學(xué)的是其中六刀！而刀鋒學(xué)的是其中八刀�！�
關(guān)山一怔，“那還有一刀呢？”
“不，還有兩刀！”
關(guān)山頓時瞪大了眼睛，大管家又道：“少爺天縱奇才，他將九刀糅合，再創(chuàng)了更厲害的一刀，它叫……歸一！所向無敵！”
“……這刀譜……？”
大管家搖了搖頭，“就連我也不知道少爺將這后面兩刀的刀譜放在了何處�！�
就在這時候，小雨走了進(jìn)來。
她盈盈道了一個萬福：“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