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俊歪歪倒倒地在街上走著,只覺得胃里的燒灼跟心中的苦令他肝腸寸斷。
他將手里的酒瓶往地上一扔,酒瓶碎了一地,他不小心踩到了一片,鮮血從腳趾縫里流了出來,一汩汩血直往外淌,他似乎沒看見,只覺此刻的心在滴血。
“肖青青,快開門!我有話同你說!蹦峡∑疵嘏拇蛑箝T,大門發(fā)出一陣陣“咣咣咣”的聲響,幸虧大門結(jié)實(shí),憑南俊的身手只怕會拍爛,門里卻毫無動靜。
南俊無力地滑落在了地上。
他頹然地靠著大門坐著,腦袋歪向一邊,嘴里冒著酒氣,兩腿叉開,雙目黯淡無光。
居然不給他開門?如果是平時,他沒有喝酒,還可以翻墻進(jìn)去,可今日委實(shí)不行。
南俊似乎要睡著了,他強(qiáng)打著精神站起身,歪歪扭扭地靠在大門上,一只手攥成拳頭,猛地一把捶向大門。
他決定就這樣一直拍下去,直到拍到肖青青出來為止。
動靜這么大肖青青不可能沒聽見。她就是不想出來也得出來。
他不想回將軍府,回去不是羅曳,就是盧依依向他爭寵。
兩人明里暗里說著對方的壞話,然后,看他站在哪一邊。
這樣的日子太沒意思,羅曳和盧依依兩人的臉讓他覺得乏味。
南俊想起肖青青那張嬌美清冷的臉,那雙澄澈的眸子。
肖青青從不爭寵,他去戍邊殲匈奴人時候的那兩年既孝順婆婆,對兩個小姑子也極為和善。
將軍府尚書府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
兩個小姑子的衣裳首飾都是最新式,最應(yīng)季,不論參加賞花會,還是吟詩會,肖青青都帶著兩個小姑子,與王公貴族比,他兩個妹妹的穿著打扮絲毫不遜色。
肖青青還花錢雇人讓他的兩個妹妹學(xué)習(xí)彎弓射箭,去學(xué)堂和男子一樣讀書。
全部的花銷都是肖青青打理鋪?zhàn)拥氖杖耄杖氩粔蛩蛷募迠y里拿。
包括母親喝的,有人參、海參和燕窩、靈芝、雪哈這些上等補(bǔ)品,從未間斷過。這是他后來才知道的。
可他卻寒了肖青青的心,帶著大肚子外室回家,還讓肖青青準(zhǔn)備聘禮,肖青青忍無可忍,堅(jiān)決不準(zhǔn)備聘禮,無媒無聘,于是盧依依成不了平妻,只能作為妾室進(jìn)將軍府。
他不怪肖青青,只怪自己眼盲心瞎。
如此賢妻,有能力,又才貌雙全,夫復(fù)何求?他卻不去珍惜。
看著肖青青離開將軍府,他只覺心碎了一地。
隔壁宅院傳來犬吠聲,不一會便有人將自家宅院的門打開,對著一邊搖晃一邊捶著門的南俊吼道:“要死就滾一邊去!別在這扯著嗓子嚷!”
又有鄰居打開了自家宅院的門,手里拎著盞燈籠湊近南俊,見南俊在捶門,嗤笑一聲,語氣里盡是不屑,“原來是南將軍,怎么這會有空。恳郧案墒裁慈チ?別白費(fèi)力氣了,你傷了人家的心,還羞辱人家,還有臉在這扒著門叫。你再不走,我就去報官!”
肖青青家附近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這人敢拿著燈籠出來照南俊,后面都是有侍衛(wèi)跟著,侍衛(wèi)都是虎背熊腰,螳螂腿,光看眼神就是練家子,不好惹。
南俊見肖青青仍不出來,于是對著門內(nèi)大聲叫道:
“我知道你在里面,只是想跟你說,咱們從頭再來,我被盧依依蒙蔽了,以為她是救命恩人,這才珠胎暗結(jié),只要你能回來,不管她生什么,我都讓她走!”
“別在這大叫大嚷了,將軍這是不想在大乾待了?”
“快走吧!沒看見人家不想理你嗎?擾了咱的好夢小心我動手。”
越來越多的人打開院門出來指責(zé)南俊。
“都別呱噪了,我馬上就走!”南俊大喝一聲道。
南俊終于走了,搖搖晃晃著,腳上還淌著血。
可腳上的血卻沒有心里的血流得多。
他想起肖青青那張嬌嫩如花的臉,絳唇,南俊只覺自己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瓜。
回到將軍府,盧依依忙披了件外衣出來攙扶南俊。
南俊一把推開她,“走開,我不用你扶!”
“若不是看在你肚子里有孩子的份上,我現(xiàn)在就將你趕走!下月生完孩子就走!”
盧依依被推得趔趄了幾步,滿臉的不可置信。
“將軍,依依做了什么事讓將軍這樣對我?我一直在勸將軍將姐姐接回府,姐姐只是在跟將軍置氣,過兩天就會好的,可將軍怎能把火撒在依依的身上?”
南俊冷笑一聲,一只手指向盧依依,“你敢說你沒騙過我?你從來就沒救過我,是肖青青救的我!”
盧依依眼神閃爍,她避開南俊審視的目光,低泣道:“依依從未說過救過將軍,那日將軍醒來,一直不停地說著話,依依擔(dān)心將軍傷口還未好,且又是剛醒,讓將軍別說話,喂參湯給將軍喝,難道這也有錯?”
南俊被問住了,仔細(xì)一想,確實(shí)是這樣,他醒來后一直在不停地問盧依依,盧依依沒說過自己是救命恩人,他念念叨叨著,盧依依一邊喂參湯,一邊囑咐他不要說話。
“后來我病好后你怎么不提這件事?還跟我珠胎暗結(jié)?”南俊逼視著盧依依。
盧依依不慌不忙,對答如流,“將軍沒有問過我,依依以為將軍當(dāng)時昏迷,糊涂了才說的那些話。至于珠胎暗結(jié),是因?yàn)橐酪谰媚綄④娭,?shí)乃情不自禁,可將軍才是主動的……”
盧依依邊說邊羞澀地低下了頭,一只手?jǐn)噭又陆恰?br>南俊只覺頭疼欲裂,想了想,那天他好像喝了很多酒,記不清具體細(xì)節(jié)了,莫名其妙地進(jìn)了盧依依的房間,只覺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嚭寐劦南阄,紗幔下一個人若隱若現(xiàn),他鬼使神差地撩開紗幔,只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人,覺得有些兒美艷……
難道是他酒后……
他酒量不算差,今天醉了也是因?yàn)楹鹊锰,他一想起肖青青就會不停地喝酒?br>以麻痹自己,酒能澆愁,酒也能生膽。
南俊用狼一般兇狠的目光看向盧依依,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在我的酒里做了什么手腳?那日只喝了幾杯我就醉了,連房間都走錯了……”
雖然這樣說,不過南俊在軍營里待了一年多,軍營生活十分艱苦,有時搭起一個簡易的帳篷就可以睡覺。冬天的被子又薄又油膩,夏天更是苦不堪言,到處是蚊子,臭蟲,連澡都懶得洗一回。
突然見到明艷的盧依依,自然是心動不已。
盧依依拼命地?fù)u頭,一邊護(hù)著肚子,怕南俊動手,可已經(jīng)遲了,南俊將盧依依從地上一把提將起來,眼神陰鷙,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
“不要啊,將軍,他也是你的孩子!
盧依依從喉嚨里發(fā)出凄厲的叫喊,她從南俊的眼神里看到了嗜血,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即將不保的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