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南俊來找老夫人,顯得格外的殷勤。
“兒子現(xiàn)在俸祿低,快連依依和孩子都養(yǎng)不起了,青青有鋪子和嫁妝可兒子沒……所以,兒子想著讓依依開一家鋪子,賣什么都行,多活動活動也好,丫鬟跟著應(yīng)該不會有事,總在家也不好。”
“是啊,母親也替你高興,這想法不錯,那就去辦。你每天上朝下朝,眼底都烏青了,就讓青青去辦這件事吧,她又沒懷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南俊急得團團轉(zhuǎn)。
他是這意思嗎?他想要錢,母親是在裝傻吧?
老夫人說完笑吟吟地低頭撫弄著腰帶。
腰帶里有東西?
看來只有直截了當(dāng)了,南俊把心一橫,男子漢面子什么的都不存在。這件事是盧依依提起的,說想弄個鋪子賺錢。
南俊的俸銀低,又沒有額外收入,所有用度是肖青青在撐著。
萬一哪天肖青青一不高興不管了,孩子生出來了怎么辦?
不會到時候連滿月酒都辦不起吧?
還得將朝中達官貴人請來,辦酒席當(dāng)然得上好的鮑參魚翅,這些起碼得上千兩。
南俊看了看自己干癟的荷包,同意了盧依依的想法。
過段時間南尚書就要回來,打點得要不少銀子,總不能每次都開囗找肖青青要吧?
“母親,兒子的意思是母親能不能先借點……兒子到時候還!
南俊尷尬地低下頭,臉微紅,他終于下定了決心開口。
雖然是自己的母親,可他還是不好意思開口,一個大男人囊中羞澀成這樣真是……
老夫人驚愕地抬起頭,渾濁的眼里閃過一抹精光。
“銀子,說實話兒子,你娘這段時間就沒見過什么銀子,別說一百兩,十兩都沒有。你爹自從進了詔獄俸銀就沒有了。尚書府不被抄沒已是莫大的恩典,還是青青在王后面前求的情,不然府中所有東西都會被充公。戶部尚書在獄中自殺后所有東西充了公,小妾們被發(fā)賣,兒子們被處極刑,女兒們則被發(fā)賣到了教坊司!
說到這,老夫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渾濁的雙目黯淡無光。
南俊皺了皺眉,這就是沒銀子的意思了?
看來得去找青青。
再轉(zhuǎn)念一下,他還想要點臉。
母親手里有九萬兩卻一兩也不肯拿出來,還說是為了他們兄妹才貪人家肖家的錢。
如今看來不是這么回事,母親一定在接濟什么人。
娘家?
母親的娘家只有外祖母最親。
庶弟庶妹母親是絕對不會接濟的,更別談外祖父的小妾了。
南俊的臉有點黑。
看來該好好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之所以不舍得拿出銀子,是想著兩個嫡親女兒要出嫁,她還要養(yǎng)老,盧依依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青青是自己的錢,她還是講臉面的。
“母親的意思就是沒錢了!蹦峡‘Y聲甕氣。
“還不是想將錢留給你們!崩戏蛉松裆粣。
“現(xiàn)在兒子就有困難,母親卻一兩銀子都不肯拿出來,還說是為了我們,不會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真是這樣兒子也就理解了!蹦峡〉脑捳f得很不好聽。臉色沉如水。
老夫人指著南俊的鼻子,手都在顫抖。
“反了,真是反了,居然敢給我撂臉子,怎么,娶了媳婦忘了娘了?把你們一個個拉扯大了就這樣對我?”老夫人氣極,一張臉漲得通紅。
南俊見老夫人真的發(fā)脾氣了,雖然心中十分不愿意,都這時候了母親還舍不得將錢給他,算計肖家的錢不就是為了他們嗎?關(guān)鍵時候卻一毛不拔。
可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南俊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低聲道:“母親,剛才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這里有一百兩,再沒有多的了!崩戏蛉松裆植缓。
能拿一百兩不錯了,那女人將錢拿走絕對有去無回,大著肚子還折騰。
南俊差點氣笑了,一百兩?
這是打發(fā)叫花子呢?開鋪子最少也要一千兩。
租金和請伙計,店里的陳列,進貨和裝修鋪子,兩千兩至少要吧。他還沒要五千兩呢。
他這母親可真大方啊。
還是跟依依說說吧,要不,讓她母親出這個錢?不行!自己一個大男人,老讓女人出錢。
還是去試試吧,雖然有點尷尬,盧依依有點事做也免得她總來纏著自己……
南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是嫌惡依依了?
不可能!
依依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再怎么樣也不會嫌棄她。
更何況她肚中有自己的長子,將軍府的長子可是尚書府的嫡子。
南俊將老夫人沒錢的事跟盧依依說了,盧依依心中暗罵:老東西可真摳門,連一千兩都舍不得拿出來。不會是攢棺材本吧?你是要水晶棺材么,需要那么多銀兩?
臉上卻仍掛著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
“依依覺得還是找姐姐,或依依的母親。母親雖不富裕,可一千兩還是拿得出來,母親為了依依什么都愿意做。不過話又說回來,到時候鋪子賺的錢依依可不負擔(dān)尚書府的家用!
她知道,肖青青幾次提出不管尚書府的用度,畢竟人家是在用嫁妝支撐尚書府。
能管將軍府的用度就不錯。
南俊只覺慚愧,自己的母親與依依母親相比太過摳搜,南俊將盧依依摟在懷中。
指腹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劃過,眼里帶著一絲滿足。
“都聽你的,到時候鋪子賺的錢別管那邊,咱們可不是肖青青。你受委屈了,到時候父親回來,就有俸銀管尚書府了!
后來并不是依依母親的銀兩,還是南俊找他同僚七拼八湊借了兩千兩。
盧依依的原話是這樣的:母親攢了一輩子的錢,我沒忍心拿。
鋪子開在京城繁華地段,結(jié)果卻沒什么生意,主要是周圍鋪子也有賣成衣和胭粉的。
人家開了幾十年早已有了穩(wěn)定的客流。
可酒館當(dāng)鋪首飾鋪這些成本又大,盧依依又沒精力。
幾千兩銀子就這樣打了水漂。
南俊氣得臉發(fā)黑,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聽母親的話不開鋪子的,他欠了同僚一屁股債該怎么還?
老夫人并不生氣,她斜著眼睛看向南俊。
“我說過這女人沒做生意的頭腦,哪像青青可是讀過書的,又精明,幾間鋪子都打理得紅紅火火。這女人只會狐媚的那一套,要不是看在她能產(chǎn)下男丁的份上,怎會讓她進門?母親是外室,比賤妾還低賤。這錢我一分不出,你自己看著辦。我的命可真苦啊……”
老夫人說著,便開始捶胸頓足。
南俊手足無措,頓時對盧依依不滿意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都是她惹的禍,不然怎會出亂子。
好好待家里養(yǎng)胎不行?非要去折騰。
借的幾千兩該怎么還?
要不去找肖青青借?總不能找借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