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有點(diǎn)想妹妹
臨兒身邊有個小丫頭,是專門盯著她臥床養(yǎng)傷的,叫小樵。
小樵跟錦書投訴,說臨兒姑娘不乖,好幾次想要說下床看看自己是否能走了,如果不是她制止,只怕已經(jīng)下了床去。
臨兒愁眉苦臉,“這一天天的,好難熬啊,我寧可去劈柴喂馬,也不想躺在這里了。”
錦書給她吃了藥,道:“先養(yǎng)著,我回頭找個人給你說書!
“姐,我就是想忙著,忙起來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才覺得自己有用,沒拖累王府!
錦書伸手戳她的腦門,“年紀(jì)小小的,說話老氣橫秋!迸R兒吐舌,“這話是樊媽媽說的,樊媽媽很憂愁的。”
錦書坐在她的身側(cè),問道:“樊媽媽為什么這樣說?她憂愁什么?”
臨兒扒著她的手臂,稍稍挪動了屁股,“說自己老了,很多事力不從心,反正就是年紀(jì)大的通病,一直說自己老了怕自己沒用,怕被嫌棄,她特別怕你嫌棄她的!
錦書愕然,“這怎么會呢?我很尊敬她啊!
“她說,你對她有救命之恩,怎么報答都不為過,但就是她年紀(jì)大了,做事沒以前利索,會被你嫌棄吧,人老了,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確實想多了,她是王府的頂梁柱,沒她,我們吃不上飯的!
錦書笑笑,覺得對樊媽媽的陪伴是有些少啊。
樊媽媽年紀(jì)大些了,沒有孩子在身邊,她雖不是少淵真正的奶娘,但有奶娘的名分,少淵算是她帶大的,也算是她半個婆母。
她側(cè)頭看著臨兒,“撒嬌,你懂得嗎?”
臨兒撐起腦袋,把臉靠在她的手腕上,舒舒服服地問道:“撒嬌?我不懂唉。”
錦書瞧著她,這就是撒嬌。
但心頭卻驀然地一痛。
落寶意那混蛋小時候也總愛撒嬌,萌噠噠的一雙大眼睛,說出的話卻讓人想揍。
“姐姐,牛屎為什么看上去那么好玩?我想去玩一下。”
“姐姐,這是黑色的毛毛蟲,這是青色的毛毛蟲,這是綠色的毛毛蟲!
“姐姐,我抓了一條蛇,你要不要和蛇蛇一起睡覺?”
很乖巧的落寶意,也好欠揍的落寶意。
后來的落寶意就不再撒嬌,也不鬧騰了,乖得讓人心疼。
那一次家里做湯圓,她和舅媽在忙活,落寶意搗亂,不知道怎地把剩下的半袋粉倒了出來。
舅媽前一晚上和舅舅吵架,心情不好,看到她搗亂,一巴掌朝她的臉扇了過去,罵了一句,“煩死了!”
她看到落寶意笑嘻嘻的臉變得錯愕,笑容僵住了,眼底噙著淚水,不敢哭。
她當(dāng)時站在旁邊,不敢?guī),怕舅媽遷怒自己。
舅媽也知道自己過分了,收拾好東西之后,牽著她的小手進(jìn)洗澡間洗干凈,抱著出來放在沙發(fā)上,想說幾句,但見她想哭不敢哭的模樣,舅媽最終把她抱在懷中,什么都沒說。舅媽抱著她的時候,哭了。
落寶意之后變得很懂事。
但其實舅媽說她以前也很懂事,乖巧得不得了,是爸爸媽媽死了之后,她才變得鬧騰起來的。
落寶意缺乏安全感,她未必記得爸爸媽媽,但是那種感情是有留下的。
“姐,怎么了?”
錦書望著臨兒,“沒事,我去看看樊媽媽!
這兩天總是想起落寶意。
走出臨兒的房間,望著那抽芽的樹枝,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她知道,以后再也見不到落寶意了。
不管是撒嬌的,調(diào)皮的,乖巧的,鬧騰的,演戲的,賽車的,都見不到了。她記憶最深刻的,是落寶意那張想哭而不敢哭的臉。
也后悔當(dāng)時沒有像舅媽那樣,過去抱著她。
雖然那個時候,她是想上手去揍她小屁股的。
時間過去,生氣沒了,只剩下心疼。
到了樊媽媽的屋中,她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情緒,但是眼眶還留著一抹紅。
樊媽媽見狀,忙便要直起身來問,“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錦書壓著她的肩膀,“沒事,別起來,是風(fēng)吹了眼睛,揉了一下。”
樊媽媽不信,這初夏的風(fēng)能有多大?
“真沒事?是殿下欺負(fù)你了嗎?”
“怎么會?他不會欺負(fù)我!卞\書伸手塞進(jìn)去揉她的后腰,“好些了么?”樊媽媽嘆氣,“躺得心焦啊,沒用了,老了就是不中用,丁點(diǎn)的事也要躺這么多日,像皇后說的那樣,需要找些人來才行啊。”
“誰說您沒用的?這王府離了您就不行,敏先生管不來內(nèi)宅,我也沒有經(jīng)驗,這幾日幸虧是有朱嬤嬤幫襯著!
樊媽媽望著她,“回頭我尋些信得過的人,王府家大業(yè)大,日后全仗著您來管,也沒有三頭六臂啊!
“有您,有滿姑姑,至于人手嘛,慢慢地從家生子里頭培養(yǎng),皇后的意思,不是找管事的,而是要提拔和培養(yǎng)一些人,一些真正能幫您分擔(dān)的人,而不是只管埋頭聽您吩咐,而沒點(diǎn)決斷的那種!
樊媽媽唉了一聲,“可我畢竟也力不從心了,王妃,若是換做往年,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我都能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您沒見過我當(dāng)打的時候,現(xiàn)在一個紫菱……唉!”她起身給樊媽媽端水送藥,道:“反正在我心里,您就是很能干的,以前如何我不知,現(xiàn)在就沒人及得上您。”
樊媽媽聽了這話,覺得十分受用,自信心回來了一些。
顯然這一次沒控好紫菱,讓她傷了臨兒,著實也大大打擊了樊媽媽。
這樣的事,換做往日是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的。
“紫菱的事,您不必管,少淵會處理的!卞\書寬慰著,眼底閃過寒芒,“而且如今她也不會比您好過。”
紫菱這些日子確實不好過。
頑固傷了她的前胸后腰,且咬了一塊肉,盛醫(yī)山莊的大夫給她治療過,但骨頭的傷差不多好了,那傷口卻一直發(fā)紅。
按說,皮肉傷是最容易好的,尤其是她們這種練武之人。可骨頭都不怎么痛了,后背的傷卻是開始潰爛。
她懷疑是盛醫(yī)山莊的人對她下毒,但是內(nèi)力運(yùn)行,卻也沒有中毒跡象。
如今后背日日都在疼痛,她沒辦法躺著睡,只能趴著。
不得不說,十分折磨。
她曾叫人去找藍(lán)寂過來。
她是想讓藍(lán)寂去找外頭的大夫來,除了藍(lán)寂,她誰都不信。
但派人去叫了幾次,藍(lán)寂都沒來,氣得她直罵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過,藍(lán)寂沒來,后來郭先生卻過來看望她了。
郭先生也算仗義,給她在外頭找了大夫。
只不過外頭找的大夫還是那樣,傷口是沒繼續(xù)潰爛下去了,也沒愈合,好一些,又壞一些,折磨得她不成人樣。
短短數(shù)日,她瘦了一圈,整個人都脫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