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銳。!
武勛在干仗這一方面,腦筋的確轉(zhuǎn)得格外順溜,朱允熥都還沒提這事兒,他們就立刻想到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
看到此間的武勛們都一副眼冒精光的激動模樣,朱允熥心里也同樣激動,雙眼微瞇,點頭應(yīng)聲道:“不錯!只要有足夠的豬頭供大明的將士兒郎們補充,大肆訓(xùn)練培養(yǎng)之下,大明各大衛(wèi)所,處處皆可出精銳!”
精銳,指的是足以以一當(dāng)十乃至匹敵更多人的士兵。
只不過要培養(yǎng)出來這樣的士兵,就需要對那些資質(zhì)優(yōu)秀的普通士兵進行大量的體能、技能等各種訓(xùn)練,格外消耗不知道多少糧食和肉類。
這是巨大的投入,是從前的大明難以負擔(dān)得起的。
但現(xiàn)在……
「別說精銳了!
「到時候再在精銳之中挑選精銳,引入后世的一些訓(xùn)練方法,再加入槍炮訓(xùn)練……搞出幾個衛(wèi)所人數(shù)的特種兵隊伍……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和大負擔(dān)」
朱允熥看著無比激動的淮西勛貴,心里暗暗盤算著道。
不過這就是紅薯種植普及開來的后話了。
一邊想著這些,朱允熥目光在周圍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而后才接著道:“往后,跑路到漠北的殘元、狗狗祟祟沒骨頭的高麗、云南屢屢作亂的土司,乃至……”
說到這里,朱允熥頓了頓,把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海外諸國」給咽了回去,這其中的牽涉太多,現(xiàn)在提有點太早了。
所以他略過這一點,接著道:“凡江河之所至、日月之所照,皆要匍匐于我大明國威之下!”
站在眾人面前。
朱允熥俊美的臉上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人瞬間有種千軍萬馬奔襲到面前的壓迫感。
這本來就在朱允熥的計劃之中。
只不過之前一切時機都不夠成熟,就算有淮西勛貴這一群能打的在,他提這些事兒,別人也只會說他窮兵黷武、說他自不量力、脫離實際。
現(xiàn)在雖然還沒完全準備好。
但也是時候給他們上上價值了。
而他這一席話。
也讓原本就激動的淮西勛貴胸口都劇烈起伏起來,眼睛里騰起一股嗜血般的殺意和興奮。
這群人是什么?——強盜土匪哇!
況且,他們與漠北的前元殘余勢力拉鋸征戰(zhàn)多年,為了把這些欺壓中原人的韃子趕走,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淚和袍澤的性命,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勢;至于反復(fù)無常的高麗、屢屢興風(fēng)作浪的云南土司……他們也都不陌生,甚至不厭其煩。
除此之外,出去打勝仗還意味著什么?軍功!好處!
現(xiàn)在既親眼見證了祥瑞出世,知道日后能糧草充足,更知道這祥瑞竟可以讓他們放開手來操練手底下的將士們……大幅提升整個大明的戰(zhàn)斗力……
而與此同時。
都還不待他們請戰(zhàn),陛下便表達了此意……
他們都恨不得能夠立刻橫刀立馬,明天就出征了!
“好!陛下志向高遠,雄心壯志!”
“說的真好哇!請陛下放心,待時機成熟,末將第一個請纓出兵,不把那東南西北面兒的蠻夷都他娘的打個屁滾尿流,末將絕不還朝!”有人更是激動得直接開始預(yù)定出征名額,連自稱都從「微臣」變成了「末將」……簡直急不可耐。
“你這就不厚道了吧!你出去干蠻子干韃子,咱們這些人就不出去了?陛下!末將也要去!”
“都出去!都他娘的出去把那些煩人的玩意兒打個亡國滅種!誰去晚了自己認倒霉!哈哈哈哈哈!”
“……”
一群淮西勛貴瞬間把其他任何事情都給拋諸腦后了,眼里沒有別的,只有對殺戮的渴望。
說到底,這才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況且這種糧草充足、兵將強壯、幾乎是碾壓性的征伐殺戮,出征的結(jié)果是完全可以預(yù)料的——攻城掠地,順帶著就是燒殺搶掠,搶韃子和蠻子嘛,沒有一點心理負擔(dān),至于這其中有多少好處可撈,懂的人自然懂。
也是因此,這些強盜土匪們,全都嗷嗷叫成一片,摩拳擦掌起來。
而另外一邊的其他朝臣們。
原本聽到朱允熥這一番話,熱血沸騰固然也是有的,不過他們不像淮西勛貴這群殺胚那樣殺性重。
戰(zhàn)爭、攻伐……相應(yīng)而來的往往就是巨大的國力損耗。
所以他們雖然也是心跳加速,可下意識的第一反應(yīng)還是——殺性太重、太過好戰(zhàn)、不妥。
只不過而這種情緒也只持續(xù)了片刻的時間。
他們就都想明白了。
好戰(zhàn)損耗國力……那是從前歷朝歷代的問題,現(xiàn)在有了這祥瑞,糧草也有了,整體戰(zhàn)斗力也可以往上提升……這樣下來,國力能特么的損耗到哪里去?
「細細一想,陛下這些話……好像也挑不出什么矛盾……」
諸多朝臣在心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念頭。
隨后也是目光發(fā)亮地盯著站在他們面前,神情淡然而篤定的朱允熥,眼里帶著巨大的狂熱:
“好!好一個「凡江河之所至、日月之所照,皆要匍匐于我大明國威之下」!簡直是氣吞山河!”
“別歘萬歲!大明萬年。!”
“……”
沉吟了片刻過后。
他們竟是也欣然加入了淮西勛貴這群莽夫的陣營,也跟著激動地喊了起來——誰不愿意大明國威揚盡天下?只是從前掣肘太多,他們這些各部大臣要考慮的也太多罷了。
朱允熥置身于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之中,任由他們激動興奮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抬起手來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平靜。
大家雖然瘋狂且熱烈,但還是漸漸壓抑住心緒,逐漸安靜了下來,只是臉上的潮紅、激動起伏的胸口,久久不息。
待眾人安靜下來。
朱允熥淡淡一笑道:“朕也知道列位愛卿的拳拳報國之心,不過這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此事便暫且議到此處吧!边@份計劃當(dāng)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無論是人還是一個國家,都得時刻記得踏踏實實,朱允熥從來沒忘記這一點。
眾人心知朱允熥所言有理。
況且一手尋到這祥瑞,并將其培養(yǎng)起來的,還一早就提前規(guī)劃好每一步的……都是朱允熥。
當(dāng)下自然無人有任何異議。
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勛,皆是拱手或抱拳,欣然道:“微臣等,明白陛下的苦心!”
眾人齊聲,震耳欲聾。
而與此同時,史官的筆也快掄出火星子了,一邊壓抑著自己激動無比的心情,一邊將這歷史性的一幕記錄下來:
【……】
【時陛下言,祥瑞之益處,不僅止于解決天下饑荒、充作糧草等……其莖葉更可持續(xù)生長,以作豬食!令百姓強健、令軍中將士皆為精銳!】
【上言:“凡江河之所至、日月之所照,皆要匍匐于我大明國威之下!”】
【……】
此間發(fā)生的一切,所有對話,都在被史官默默記錄下來,這是慣例。
不過這一次的記錄。
卻與以往,與歷史上不同——不僅有史官兢兢業(yè)業(yè)地記錄,還有另外一批人也在奮筆疾書:
【當(dāng)朝開乾陛下忽召朝中諸臣于御花園,竟是要令其吃黑煤塊,此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不錯。
這批人正是傳媒司里的節(jié)奏大師們。
馬三寶遣人通知諸多朝臣武勛的時候,特地重點通知了他們來此,所以這御花園里觀察一切的,不止有盡職盡責(zé)的史官,還有已經(jīng)被訓(xùn)練成為UC震驚部熟練員工的傳媒司寫手們。
從傳媒司成立、報紙創(chuàng)辦至今。
他們對于博眼球、帶節(jié)奏……可謂是得心應(yīng)手了。
而當(dāng)把此間的所見所聞,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記錄好之后,傳媒司的記錄官也立刻將手中的紙筆交給旁邊的人,而后眼珠子一轉(zhuǎn),站了出來。
傳媒司記錄官拱手道:“啟稟陛下,微臣有一事請旨。”
朱允熥這邊剛剛讓眾人平靜下來,想要疏散眾人,回乾清宮去,見是傳媒司的人發(fā)言,他當(dāng)然不會拒一聽,所以立刻點了點頭道:“你說!
傳媒司記錄官道:“今日陛下尋得的祥瑞豐收,乃是普天同慶的大事,所以微臣請旨,傳媒司是否可以加一期號外期刊?以將此祥瑞的消息迅速傳遍天下?”
朱允熥聽完,看著對方的眼里浮現(xiàn)出滿意。
「經(jīng)過朕的努力培訓(xùn),傳媒司終于變成了朕想要的形狀了,別說,現(xiàn)在一個個的,人均節(jié)奏大師!已經(jīng)是成熟的、可以自己動的傳媒司了。」
朱允熥在心中暗道。
反正御花園里這么大的陣仗,這個事情遲早要公布出去,當(dāng)然是直接一記重磅炸彈、廣而告之,帶來的效果是最好的——傳媒司這個記錄官的請旨,倒是完全符合朱允熥的心意。
現(xiàn)在報紙帶來的消息傳播速度,可是比朝廷最正式的邸報要快得多了。就算這記錄官現(xiàn)在不請旨,朱允熥之后想起來,也是要安排這號外期刊的。
此刻傳媒司主動提起。
朱允熥還省事兒了,自然是欣然應(yīng)允“準了!”
見朱允熥心情不錯。
這記錄官知道自己這馬屁是拍對地方了,心中暗喜,朗聲道:“是!謝陛下!傳媒司必定日夜不輟,每日將這期號外期刊,發(fā)行出來!為盡快把這好消息告知大明百姓、普天同慶,感念陛下恩德,微臣請旨先行告退回傳媒司!
朱允熥立刻擺了擺手道:“去。”
“微臣告退!”那傳媒司的記錄官應(yīng)了一聲,把剛剛記好的手稿揣進自己胸口,往后退了一段兒,接著便狂奔而去……
朱允熥饒有興趣地看著此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這才收回了目光,笑容和煦地對眾人道:“朝中各部事務(wù)都忙,此間事了,你們也都各自散去,各司其職吧。”
今天這事兒對淮西勛貴來說,當(dāng)然是個值得高興的事兒。他們恨不能立刻出去打蠻子,既然不能立刻出征干仗,那也當(dāng)浮一大白!
所以也立刻積極應(yīng)和朱允熥道:
“是,陛下!”
“今天這事兒是天大的好事兒!咱必須得好好慶祝慶祝!”
“走走走!喝酒去!”
“陛下,微臣等告退!”
一群人告了辭,這便大大咧咧、趾高氣揚地轉(zhuǎn)身離去,連背影都顯得格外豪邁和灑脫……
這也是他們一貫的做派。
不過他們在朱允熥面前這么嬉笑玩鬧,其實上來說,太過隨意了些,是并不合規(guī)矩的。天子身為一國之君,豈可不敬?
雙方原本就相互看不上眼。
看到這群莽夫如此不成體統(tǒng),剩下的其他朝臣當(dāng)然都是一點看不慣的,一個個臉上帶著嫌惡的表情。
待這群人走遠,便忍不住搖著頭罵了起來:
“囂張!這也太囂張了!天子面前,豈可如此無禮?豈可如此大不敬?一群莽夫!”
“不錯!連退都不退,直接轉(zhuǎn)身就走!成何體統(tǒng)?”
“說到底,封了公侯、當(dāng)了將軍,終究也只是一群土匪!”
“……”
說起對淮西勛貴的怨念,他們大概可以吐槽一整天。
至于朱允熥……眾人對淮西勛貴這些不滿和詬病,指出來的傲慢和大不敬,他心里當(dāng)然一清二楚,有數(shù)得很。
無非就是戰(zhàn)功赫赫嘛!又有從龍之功,從朱允熥登基之初一直到現(xiàn)在,朱允熥都處于一種「不得不依靠」他們的狀態(tài)。
他們自認為自己手上有拳,自然便是權(quán)。
連一國之君都只能靠他們。
這換了誰,特么的能不飄?更別提一群土匪了……
(關(guān)于「豬」這個詞的避諱以及能不能吃,說明一下:
首先肯定是能吃的。而朱元璋是管豬叫做豕(shi-三聲)的,但這并不是為了避諱,而只是他的個人習(xí)慣罷了。
其他的朝臣、百姓,按照各自的習(xí)慣,愿意叫豬就叫豬,愿意叫豚就叫豚,愿意叫彘就叫彘,愿意叫豕就叫豕。
也就是到了朱厚照那時候,他突然胡鬧發(fā)癲,下令不讓全國百姓養(yǎng)豬頭吃豬頭,出過一個《禁豬令》但也很快廢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