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
于謙的身體頓時就是一僵,沉默了良久,最后還是搖了搖頭道:“臣不知。”
“此事應(yīng)由陛下自己決斷!
其實于謙并不是沒有推薦的人選。
可是在現(xiàn)在這種敏感的時候,他不敢推選!雖然確實有人合適。
但是于謙害怕這人也會在這滾滾而來的大勢中成為炮灰!
“呵~!”
聽到這話,朱祁鐮也是不由得一笑,隨即道:“你會不知?”
“算了。”
“朕也不和你賣關(guān)子了!
“你覺著,高谷此人是否合適?”高谷!這是朱祁鐮自己心中的想法。
畢竟陳循的身體如何,朱祁鐮也是看在心里,作為帝王朱祁鐮豈能沒有打算?
而且按照朱祁鐮的記憶來看。這高谷可是明朝的興華三相之一。
在歷史記載中,可是足足輔佐了大明五代帝皇的人物之一。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此人,目前不在朝中!
前幾年因為看不慣閹黨作惡,又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一怒之下回老家種田去了!
在朱祁鐮看來,這人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自己將來肯定不能常年呆在朝中。
而于謙此人雖然正直,也令人放心,但卻不是一個能孤身處理整個朝政的人。
這高谷算起來,倒是一個極為完美的工具人。聽到這個名字。
于謙的眉頭幾乎瞬間就皺了起來,似乎是第一時間并沒有想到此人是誰。
足足過了片刻之后。他的眉頭才緩了下來。“陛下!此人可行!”
于謙的臉上帶著一絲絲驚容,似乎不敢相信朱祁鐮竟然還知道高谷這么一個人。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于謙怎么會不知道高谷是誰?
這高谷也是自永樂年間出仕的人。
而且為人性格剛正不阿,不然也不會因為宦官亂政直接辭官回家。
此人作為內(nèi)閣首府,確實不錯!于謙并沒有任何哀怨的想法。
按理說,憑著他于謙的聲望和功勞,做個內(nèi)閣首府是十分合理的事。
但是于謙對高官本身就沒有任何的貪念。對于他來說,能做事就夠了!
看著眼前不斷點頭的于謙,朱祁鐮也是直接笑了笑,道:“朕已經(jīng)派人去傳回他了!
“估計不日便會抵達(dá)京都!薄皩α。”
“過些天就是大考的時候了,今年此事一得多費費心了!
大考,是目前朱祁鐮的另一樁心事。草原那邊要人管。
敢死隊對朱祁鐮的作用很大,朱祁鐮自然不可能讓吳勇一直呆在那。
還有就是如若自己要是真的要西行。自然不能光用沈飛蘇晨石亨那幾個將軍。
要想把大明的武將班底重新弄起來,新一代將領(lǐng)自然不能少,而且京都也要留一些!
“臣明白!
于謙認(rèn)認(rèn)真真的點了點頭,一邊說著一邊再次給朱祁鐮倒上了酒。
然。朱祁鐮卻沒有直接喝。
反倒是站了起來,直接走到了桌旁,拿起了毛筆耍耍在皇榜上不斷的揮動。
見到這幕。于謙的身體幾乎瞬間便本能的顫抖了一下。
也許是這些天的圣旨都太過的驚人,于謙真的有些怕了。
片刻之后。
朱祁鐮放下了筆,也不回頭看于謙直接喊了聲:“過來看看吧.”
看朕這樣安排穩(wěn)妥不?朱祁鐮的聲音極為的平靜。
可畢竟這是朱祁鐮第一次主動問于謙皇榜的事,不由得就是讓他顫了一下。
但他還是本能的走了過來。
原本于謙還在擔(dān)心著朱祁鐮這一次的圣旨一出又會留下多少血。
可在他見到圣旨的第一眼,本就雙眼血紅的他,
眼中忍了良久的淚水直接就涌了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得知內(nèi)閣首府陳循賓天,心中萬分悲痛。”“特此!
“念其功勛,特追贈太保,謚號“文昌”。”皇榜之上。幾句話十分的刺眼。
看著這幾句簡單的話,于謙的身體開始迅速的發(fā)起了抖,滴滴的淚水直接就從他的雙眼中涌了上來。
太保!
正一品官位!
不,它并不是簡單的正一品!此官位,從殷商時期便已經(jīng)流傳至今。
具體在太傅、太師之下,并同位三公,在司徒、大司馬、司空、御史大夫之上,不具職掌。
但在隋唐之后便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在活著的時候擔(dān)任如此職位!
朱祁鐮追贈陳循太保一職,可見陳循的功勛。但。
最關(guān)鍵的并不是這點,反倒是后面的那個謚號!“文昌!”于謙楠楠的念了一句,渾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何為文昌?文道,昌盛!這兩個字用來形容陳循實在太合適不過了!
為了心中的信仰,他明明知道前路必死,但還是選則了繼續(xù)前行!
如若陳循不出。
他以后的日子絕對會過的很好!
官職不說…他的功勞便可以讓他吃一輩子的老本!但。
他還是選擇出來了。這就是文人心中的信仰!
看似的確迂腐,但一個人迂腐到了極限,也確實可以讓人尊敬。
文昌。好一個文昌。
雖然不可能實現(xiàn),但對陳循來說,也是最大的福報了。
滴滴的淚水不斷地從于謙的眼中流了下來。緊接著。
他整個人直接便緩緩的跪在了地上!俺,代陳大人,代天下讀書人叩謝陛下!”
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
緊接著。
于謙便種種的給朱祁鐮磕了一個頭。
砰!
一道悶哼聲響起。
于謙整個人的頭就那么垂在地上,身體不斷的顫抖。
見到這幕。朱祁鐮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古人在信仰與堅持這方面,確實極為令人敬佩。
朱祁鐮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其實他還是很敬佩這一點的。
“呼!”
深深的吸了口氣,朱祁鐮直接拿起了圣旨,直接放到了于謙的身前:“等到事情結(jié)束后!
“你去送出去吧!
“朕的事情多,朕怕忘了。”
言罷。
朱祁鐮走到桌前,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直接便走出了御書房。
夜,十分寂靜。
朱祁鐮一個人滿布在皇宮中,表情雖是平靜心中卻出奇的復(fù)雜。
并不用點燈。
這月光灑在白雪之上的光芒,便可以照亮前路。
朱祁鐮也沒有叫內(nèi)官與侍女跟隨。他就這么一直走。
一個人。
直接走過了紫禁城中的各個宮殿。
看著空中皎白的月光,朱祁鐮不由得笑了笑,直接就喃喃自語了一句:“直到今日!
“朕才終于明白為什么很多皇帝明明有后宮佳麗三千人也還是會會自稱寡人!
“這朗朗天下!
“為帝者,終究只能一人前行!
“哈哈哈哈~”
“寡人,寡人....”
“大好河山,大好河山啊!”
也許是酒意醉上心頭,朱祁鐮的心情十分的復(fù)雜。
說道最后時。
他竟然一個人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皎白月光下,雪光映射中。
朱祁鐮的身影,竟是那般的孤獨。
高處不勝寒。
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良久之后。
朱祁鐮才冷靜了下來。隨后。
他也是直接直接轉(zhuǎn)身,直接走回了御書房,此時于謙早已不在。
而朱祁鐮也是直接躺在了床榻之上,沉沉睡了過去。
……
翌日。
清晨十分。
京都城鬧處的刑場之上。
邢臺上。
朱祁鈺,周貴妃,等人的家眷,一個又一個熟悉的皇親國戚被,正被人按在斷頭臺上!
數(shù)不清的百姓聚集在此,指著那一個個的人,議論聲不斷的響起。
“這些就是想要謀逆的皇親國戚嘛?哪個是成王朱祁鈺的家眷?就他想要趁著陛下迎敵之際,謀反嗎?”
“呸!一個個皇親國戚只會享樂,借著我大明歷代先帝與陛下的恩澤不說,還想謀反呢!”
“確實!這一個個人哪個不是享盡榮華富貴?竟然還不滿足?”
“....”
也許是朱祁鈺朱見深兩人被朱祁鐮移除了族譜,并廢了朱性這些百姓也是絲毫不再害怕。
指著那一個個的皇親國戚便直接罵了起來!沒辦法。
朱祁鐮的聲望現(xiàn)在實在是太高了!
完全是百姓崇拜的存在,這些人雖然沒參與什么,但是作為家眷也自然吸引了百姓們的怒火。
傷害朱祁鐮,就是在傷害他們的好日子!他們怎么可能準(zhǔn)許?
聲聲的謾罵聲不斷的響起,甚至有不少的書生都在里面。
此時的書生們已經(jīng)完全的消停了。
昨天鬧,是因為他們認(rèn)為朱祁鐮不會傷害文人,而且大明也一直沒怎么敲打過文人。
但是隨著那近千個書生被帶走,他們也就老實了!
鬧,可以鬧!
但那時能鬧出結(jié)果的情況下才可以!可現(xiàn)在這情況是他們注定沒有結(jié)果了啊!還怎么鬧?直接不讀書嗎?怎么可能?
他們其中有多少人寒窗苦讀了多少年,只能靠著中舉出仕來出頭。
他們,絕對不可以放棄!而且這種人還站著多數(shù)。很顯然。京都的風(fēng)向變了。
這近千個書生被帶走,已經(jīng)把整個京都的文人圈的春秋大夢打醒了!
而這事也會隨著百姓越傳越遠(yuǎn)。直至影響整個大明!
這,就是朱祁鐮的真正想法。
無論在任何時候,所有人幾乎都是一個樣子。如若有可能,他們會反抗。
但是連可能性都沒有的話,他們就會被迫的接受!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還是個富二代....朱祁鐮實在太懂這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此處。
男女老少,幾乎都有。聲聲的罵聲十分的嘈雜。
甚至到了最后,還有不少的百姓往邢臺上扔起了爛菜臭雞蛋。
形態(tài)上。
那一個個的皇親國戚,此時早已看不出了昔日的樣子。
他們本就在詔獄內(nèi)關(guān)了很久。詔獄是什么地方?